李狗蛋异界升官记 第96章 见圣女，长老考校

队伍沿着蜿蜒的河谷向上游行进。越是深入，河岸两侧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水渠和一片片依靠河水灌溉的绿洲农田，种植着耐旱的谷物和瓜果。

一些穿着鲜艳衣裙的妇女在田间劳作，孩童在河滩上追逐嬉戏，看到被部落战士“护送”的李狗蛋一行人，都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规模颇大的营地。营地背靠一处巨大的赭红色山崖，数以百计的白色毡房和土坯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如同洒落在河谷中的珍珠。

营地中央，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杆，顶端悬挂着一面绣有雄鹰翱翔图案的旗帜，在干燥的热风中猎猎作响。

这里便是“风语者”部落的核心聚居地。

刀疤头领名叫巴图，他将李狗蛋等人带到了营地中央最大的一顶毡帐前。

帐外守卫森严，几名眼神锐利的老战士按刀而立。

“在此等候，我去禀报大长老和阿娜尔圣女。”巴图吩咐一声，便掀帘进了毡帐。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胡账房等沙蝠帮众而言却无比煎熬。

周围部落民越聚越多，对他们指指点点，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李狗蛋则暗自打量着这个部落，从其营地的布局、族人的精神面貌和防卫力量来看，这绝非一个可以轻易糊弄的小部落。

很快，毡帐帘子再次掀开，巴图走了出来，对李狗蛋道：“大长老和圣女要见你，还有……你身边这几位。”他指的是阿宝、周墩子和胡言。

孙小猴机灵，早已混在人群中不知去向打探消息了。

李狗蛋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袍，深吸一口气，带着三人走进了毡帐。

帐内空间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织有复杂图案的羊毛地毯。

正上方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老者，他头戴一顶镶嵌着绿松石和鹰羽的皮帽，手持一根造型古朴的木质权杖，想必就是部落大长老。

而在他身侧，站着一位身姿窈窕、面容明艳的少女，正是分别不久的阿娜尔！她此刻换上了一身本族盛装，更添几分高贵与神秘。

“李公子！”阿娜尔看到李狗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着大长老微微点头，用官话说道：“大长老，这位便是孙女儿在中原结识的李狗蛋李公子，曾助我族挫败奸人阴谋，这‘信风之牌’确是我亲手相赠。”

李狗蛋连忙上前，依着胡言路上紧急教导的礼节，躬身行礼：“大玄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李狗蛋，奉旨接引西域使团，参见大长老，见过阿娜尔圣女。”

大长老古井无波的目光落在李狗蛋身上，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有力，官话竟十分流利：“李主事，阿娜尔已将与你在中原之事告知老朽。你助我族，赠牌为友，风语者铭记于心。”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然，你言称奉旨接引使团，却为何与我族世敌‘沙蝠帮’之徒混迹一处，更从我族圣地禁地方向而出？此事，你需给老朽，给全族一个交代。”

压力瞬间给到了李狗蛋。

他知道，仅仅凭借之前的恩情和信物，不足以完全取信于这位精明的大长老，尤其是在涉及部落禁忌和敌对势力的问题上。

李狗蛋不敢隐瞒，也无法完全隐瞒，便将从离开京城，途中遭遇沙蝠帮与不明势力（隐去暗香会和福王余孽细节，只说是中原仇家）联合袭击，被迫遁入地下，在“暗流集”遭遇种种，最后凭借机缘和钥匙开启遗迹通道脱身的经历，选择性地、大致讲述了一遍。

他重点强调了沙蝠帮是受雇袭击自己，自己则是利用计谋暂时掌控了部分沙蝠帮众以求脱身，并一再声明对部落圣地绝无冒犯之意。

“……大长老明鉴，我等实乃被逼无奈，方才借道圣地遗迹。至于那些沙蝠帮众，如今已成丧家之犬，如何处置，但凭贵族发落。在下此行，确为接引贵部落及西域诸部使团入京朝贡，彰显我大玄与西域友好之意，绝无他心。”李狗蛋言辞恳切，姿态放得很低。

大长老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权杖，不置可否。阿娜尔在一旁欲言又止，显然想为李狗蛋说话，但在大长老面前又不敢僭越。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大长老缓缓道：“你的说辞，与阿娜尔所言，及我等掌握的部分消息，倒也吻合。沙蝠帮近年来确实越发猖獗，与一些来历不明者勾结，屡犯我族。你助阿娜尔，又间接除了那沙蝠帮一名头目，于我族算是有功。”

李狗蛋心中稍松。

“但是，”大长老语气一转，“风语者敬重朋友，也看重实力与智慧。你既为天朝使者，又持有‘信风之牌’，仅凭口说，恐难服众。我族有三问，你若能答得让老朽满意，便认可你使者身份，并安排使团随你东行。若不能……”大长老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大长老请讲，在下必当竭尽所能。”李狗蛋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其一，”大长老伸出第一根手指，“你言及凭借一把钥匙开启圣地遗迹，那钥匙与遗迹，与我族传承息息相关。你可知，那钥匙真正用途为何？那遗迹，又究竟是何所在？”

这一问题直指核心，关乎“守密人”的秘密。李狗蛋心中凛然，知道不能胡编，但也不能全盘托出。

他沉吟道：“回大长老，那钥匙乃家传旧物，与贵部秘纹同源，在下亦不知其真正来历，只知其能开启特定门户。至于那遗迹，宏伟非常，刻满秘纹，似是一座古老的了望塔，内有……奇异守卫。在下以为，那或许是古老先贤，为警示或守护后人而建。”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但提到了“家传”、“同源”、“了望塔”、“警示守护”，既未深入机密，又显得坦诚，并隐隐将自家与这古老传承联系起来。

大长老目光微动，未置可否，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沙蝠帮与袭击你的不明势力仍在暗处。你若为使者，将如何确保我族使团，安全抵达数千里外的中原京城？”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李狗蛋早有腹稿，立刻答道：“安全之事，在下已有计较。其一，可请大长老选派精锐勇士护卫；其二，在下会传讯沿途州府，请求派兵接应；其三，也是关键，我等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大队人马按常规路线行进，吸引注意，暗地里使团核心成员可乔装打扮，由在下带领，另择安全小路疾行。如此虚实结合，当可最大程度保障安全。”

这个方案考虑到了官方力量和灵活应变，显得颇为老道。

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很快隐去，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其三，也是最后一问。你为何认为，我风语者部落，乃至西域诸部，在此刻，应当派遣使团，远赴中原朝贡？”

这个问题，已经超越了个人恩怨和具体事务，涉及到了部落乃至西域的生存与发展战略。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问。

他挺直腰板，目光迎上大长老，声音清晰而有力：

“大长老，在下以为，此非仅为朝贡，更是为了‘生存’与‘未来’！”

他顿了顿，见大长老没有打断，便继续说道：“西域诸部，勇武善战，然地处要冲，强邻环伺。北有草原狼族虎视眈眈，西有波斯等大国势力渗透，内部亦有如沙蝠帮此类祸乱。单凭一部一族之力，恐难长久维系。大玄乃东方大国，物产丰饶，文明鼎盛，陛下更是胸怀四海。此时遣使，正是向各方昭示，风语者乃至西域诸部，与大玄交好，可获得强援，震慑不轨之徒！此为一，求生存之稳定。”

“其二，西域与中原，货物互补，商路便是血脉。正式朝贡，可进一步畅通商路，获取中原之丝绸、瓷器、茶叶、铁器，同时将西域之宝玉、良马、香料、珍奇输入中原，互利互惠，壮大自身。此为求发展之机遇。”

“其三，”李狗蛋目光扫过阿娜尔，又看向大长老，“阿娜尔圣女曾言，贵族乃至西域，有古老的智慧与传承。中原亦有数千年底蕴。双方交流，不仅是货物，更是文化、技艺、知识的碰撞。或许，能从中找到解决当前困境，甚至重现古老荣光的新路径。此为求未来之希望！”

“故而，在下认为，此次遣使，绝非简单礼仪，实乃关乎部落兴衰、西域格局之关键一步！在下不才，愿竭尽全力，促成此事，不负陛下所托，亦不负贵族信任！”

李狗蛋这番话，结合了威胁、利益与理想，从现实生存谈到长远发展，虽然带着几分官面文章的味道，但核心观点清晰有力，将一个“接引”任务，提升到了战略高度。

帐内一片寂静。

阿娜尔看着李狗蛋，美目中异彩连连。周墩子和胡言也暗自佩服自家头儿的急智与口才。

大长老沉默良久，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最终，他缓缓放下权杖，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狗蛋，缓缓道：

“李主事，年纪轻轻，见识不凡。也罢……”

他正要宣布结果，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名战士急匆匆闯入，用土语快速禀报了什么。

大长老和阿娜尔的脸色同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