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霉味与阴谋交织的小耳房,李狗蛋立刻关紧门窗,压低声音对周墩子和孙小猴说:“快!把你们看到的箱子的样子,仔仔细细再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漏!”
周墩子努力回忆:“箱子就是普通的松木箱,没什么特别……哦对了,箱角好像包了层黄铜,上面……上面似乎刻着个什么图案,弯弯曲曲的,没看清。”
孙小猴补充道:“那些粉末,闻着有点甜香,但又带着点药味,可以确定就是那小库房里的味道。”
黄铜包角?图案?精致小盒?花纹?粉末?
李狗蛋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规格,这不像是普通黑市流通的东西,倒像是……有来历的贡品或者特供之物!
“妈的,这焦熊捅的篓子恐怕比天还大!”李狗蛋感觉后背发凉。
如果这牵扯到某些他根本惹不起的势力,那他这小身板,分分钟会被碾成渣。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叫。李狗蛋心中一动,示意阿宝他们噤声,自己悄悄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墙角一闪而过,似乎往石狮子方向去了。
是十三娘?她看到字条了?
李狗蛋按捺住激动,耐心等待。
约莫一炷香后,孙小猴借口出去撒尿,溜了一圈回来,手里不动声色地多了一个小纸团。
李狗蛋接过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娟秀而简洁的两行字:
“红丸名‘赤焰’,南疆诡物,惑人心智,久服成瘾,为禁品。盒上纹饰,疑似内造司流出的‘凤栖梧’图样,慎之。”
赤焰丹!内造司!凤栖梧图样!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李狗蛋心上!这红丸果然是害人的毒物,而且包装竟然可能来自宫廷造办机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玩意儿可能流向上层,甚至牵扯到皇宫大内!
焦熊一个小小的漕帮舵主,敢碰这种东西?他背后站的,到底是什么通天的人物?
李狗蛋感觉手里的纸条烫得吓人。他知道,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一个足以掀起腥风血浪的秘密。
“狗蛋哥,纸条上说的啥?是好吃的吗?”阿宝凑过来,眼巴巴地问。
李狗蛋一把将纸条揉碎,塞进嘴里,硬生生咽了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
这举动把阿宝三人都看傻了。
“看什么看!”李狗蛋顺过气,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尤其是这纸条的事,都给老子烂在肚子里!谁要是说出去半个字,不用焦熊动手,老子先把他扔沧澜江喂鱼!听见没有!”
三人从未见李狗蛋如此严厉,连忙点头如捣蒜。
李狗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退缩已经来不及了。焦熊肯定已经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唯一的生路,就是趁对方还没下死手之前,找到铁证,抢先发难,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焦熊现在肯定加强了戒备,硬来不行。”李狗蛋沉吟道,“得想办法让他自己乱起来……”
他心思百转间,又有了个损招。
他让孙小猴悄悄去找那两个倒垃圾的老力工,散播一个消息:就说听说码头来了个厉害的缉私密探,专门查禁药,已经盯上那几条船了,还好像画下了什么图样……消息要半真半假,似有似无,通过底层力工的嘴传出去。
同时,他让周墩子大张旗鼓地去码头上几家大的药材铺、杂货铺,询问是否有大量采购某种南疆药材的记录,故意弄得人尽皆知。
这叫打草惊蛇加敲山震虎!他要让焦熊疑神疑鬼,担心秘密已经泄露,逼迫他要么转移货物,要么……杀人灭口!无论焦熊选择哪一步,都会露出破绽!
安排完这些,李狗蛋独自坐在破椅子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是在刀尖上跳舞。但身处这漩涡中心,他别无选择。
“赤焰丹……凤栖梧……”他喃喃自语,“焦熊啊焦熊,你他妈到底是在给谁卖命?”
此刻,他格外想念那个神出鬼没的十三娘。
如果她真是朝廷密探,面对如此大案,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或许,她此刻正在暗中注视着一切,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
李狗蛋只能赌,赌自己的小聪明和运气,赌十三娘这个不确定的盟友,赌这异界官场,还存有一丝天理和王法。
风暴将至,他不知道自己这条小泥鳅,搅动了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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