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异界升官记 第113章 将府夜宴，舌底澜

千沙城的白日，在一种看似平静的喧嚣中度过。

孙小猴依计行事，在午后人群最密集时，于萨尔曼货栈对面的一家皮货店棚顶，用改装弩射出了一支去了箭头的鸣镝。尖利的啸音划破西市的嘈杂，精准地钉在货栈门楣上，引得护卫们一阵惊慌，路人纷纷侧目，巡逻的兵丁也被吸引了过来。虽未造成伤亡，但足以让萨尔曼的人如惊弓之鸟，加强了戒备，也果然引来了官府的盘问，虽被他们用“仇家恶作剧”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气氛已然不同。

李狗蛋收到阿宝和孙小猴带回的观察结果后，心中更有计较。萨尔曼的人反应过度，守将府那边听闻骚动后，也派了一小队人马过来，领队的正是那灰穗亲兵队长，与萨尔曼的人交换了几个隐晦的眼神。

“乱起来了就好，水浑了，才好摸鱼。”李狗蛋整理了一下他那身略显宽大的接引使官服，虽然穿在他身上依旧有几分市井之气，但眼神已然不同。“墩子，给我备一份‘厚礼’，咱们去会会那位张将军。”

片刻后，李狗蛋带着周墩子，来到了守将府门前。通报来意后，门房见是接引使，不敢怠慢，很快便引他们入内。

守将府内庭院深深，比起外界的黄土风沙，这里多了几分江南水榭的精致，显然这位张虔陀将军颇懂享受。宴设在一处暖阁，炭盆驱散了夜寒，张虔陀一身常服，坐于主位，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皮白净，眼神温和，若非身处边陲重镇，倒更像是个富家翁。只是那偶尔开阖的眼缝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下官李狗蛋，参见张将军。”李狗蛋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姿态放得极低。

“李接引使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张虔陀笑容和煦，抬手虚扶，“使团尚未抵达，李大人便如此勤勉，先行打点，实在令本将佩服。”

“将军谬赞了，”李狗蛋赔着笑坐下，示意周墩子将礼盒奉上，“一点西域带来的小玩意儿，不成敬意，望将军笑纳。使团行程关乎朝廷体面，下官不敢不尽心。只是初来乍到，这千沙城……嘿嘿，比想象中要热闹得多啊。”

张虔陀目光在那礼盒上扫过，并未立刻打开，笑道：“哦？李大人觉得如何热闹？”

李狗蛋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市井八卦的语气：“将军您是不知道，今日西市可出了怪事。不知哪路毛神，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用响箭惊扰商队，还是那个西域来的萨尔曼商队。啧啧，幸亏没伤人，但这胆子也忒肥了。下官瞧着，那商队的护卫，个个凶神恶煞，被盘问时眼神都不对劲，怕不是寻常商贾那么简单。”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张虔陀的表情。张虔陀脸上笑容不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西市本就龙蛇混杂，些许小冲突，时有发生。本将已派人加强巡查，李大人不必担忧。至于萨尔曼商队，乃是往来西域的大商贾，护卫多些也是常情。”

“那是，将军治下有方，自是安稳。”李狗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不过……下官来的路上，似乎听闻西疆近来不太平，好像有什么‘影隼’的匪类流窜？这使团安全……”

听到“影隼”二字，张虔陀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呵呵一笑：“李大人消息倒是灵通。不错，确有一股流匪自称‘影隼’，不过已被边军清剿数次，不成气候，不足为虑。使团安全，本将自有万全安排，李大人放心便是。”

“有将军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李狗蛋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道：“说来也巧，下官手下有个兄弟，昨日在集市淘换物件，好像瞧见将军麾下一位军爷，腰佩灰穗，煞是威风，与一商贾相谈甚欢，那商贾做的手势还挺别致，像这样……”他边说，边笨拙地模仿了一下孙小猴描述的，拇指食指弯曲如鸟喙的手势。

“啪嗒！”

张虔陀手中的茶杯盖轻轻磕在杯沿，发出一声脆响。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锐利了几分，看向李狗蛋：“李大人，此言何意？我麾下亲兵，与商贾往来，亦是常事。至于手势，或许是西域礼节，不足为奇。”

暖阁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凝滞。

李狗蛋心中冷笑，面上却惶恐起来，连忙摆手：“将军息怒！下官绝无他意！就是……就是随口一说，绝无怀疑将军麾下之意！是下官多嘴，多嘴了！”他作势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张虔陀盯着他看了几息，眼神变幻，最终又缓缓浮起笑容，只是这笑容淡了许多：“无妨。李大人也是心系公务。夜色已深，本将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就不多留李大人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李狗蛋立刻识趣地起身告辞：“是是是，不敢打扰将军。下官告退。”

走出守将府，夜风一吹，李狗蛋脸上的惶恐谄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周墩子跟在他身后，低声道：“狗蛋哥，他刚才……”

“他慌了。”李狗蛋斩钉截铁，“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提到灰穗和手势时，他气息变了。这位张将军，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知情，甚至可能……身不由己。”

回到胡杨居，将情况与众人一说，孙小猴立刻道：“守将府出来后就加派了巡逻，尤其是通往我们这边和萨尔曼货栈的方向。”

胡言也带来了新的进展：“狗蛋兄，我反复推敲‘金石为钥，心火方明’八字，结合‘心火流金’之术，有一个猜想。或许，‘金石’并非泛指，而是特指鸣沙山出产的某种特定金属，比如墩子找到的‘沉金石’。而‘心火’，可能并非凡火，而是需要以特殊方式，比如运用内力，或者借助火纹石这种奇特矿石催发的火焰，才能熔炼或激活‘金石’，从而开启秘藏之门！”

李狗蛋目光灼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远方在月光下显出模糊轮廓的鸣沙山。

“张虔陀已经被惊动，他和萨尔曼、影隼的勾连基本坐实。他们等在‘风起’，我们不能再等。”他沉声道，“准备一下，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去鸣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