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大孩子气喘吁吁的声音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冯如意沉浸在“村口情报站”的吃瓜氛围。
公社电报?
还是沪市来的?
冯如意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站起身,也顾不上跟大婶们继续探讨草垛子细节了,对李国诚快速道:
“老公,去大队部!”
李国诚脸色也严肃起来,护着她快步朝大队部走去。
大队部里,刘顺根正拿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看到冯如意进来,连忙递过去,语气带着小心:
“冯知青,你可来了!这是刚才公社通讯员特意送过来的,说是沪市发给你电报,我看发报地址……好像是什么政委办公室?你看看,别是家里有啥急事?”
政委办公室?冯如意微微蹙眉,接过电报。
上面的字迹清晰却简短:
“囡囡,速回电至沪市政委办公室XXXXXX号,父 母。”
没有多余的话,但那个发报地址和速回电三个字,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急切。
李国诚凑过来一看,心里也跟着一紧。
岳父岳母的单位都变了?
还让速回电到政委办公室?
他立刻想到媳妇如今的身份特殊,生怕是沪市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担心女儿。
“媳妇,别着急,我陪你去公社邮电局回电话!”
李国诚当机立断,握住冯如意的手,发现她手心有点凉,更是心疼。
“大队长,我们借一下队里的牛车,去趟公社!”
李国诚对刘顺根道。
“哎!好!快去!快去!需要啥帮忙的尽管说!”
刘顺根连忙点头,现在冯如意可是屯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李国诚牵着冯如意,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队里牲口棚,正好赶上老把式套车准备去公社拉点东西。
“三叔!劳驾,送我们去公社邮电局,急事!”
李国诚语气急促。
老把式一看是他们小两口,尤其是冯如意脸色有些紧,二话不说:
“快上车!”
牛车颠簸在乡间土路上,李国诚紧紧搂着冯如意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安慰。
冯如意靠在他怀里,心里也在快速盘算。
爸妈单位突然变了?
还这么急?
难道……
她想到这次帝都之行,想到那位老人的承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稍稍安定了些。
到了公社,李国诚率先跳下车,又小心地把冯如意扶下来。
他掏出两毛钱塞给老把式:
“三叔,麻烦您等我们一会儿,我们打个电话就出来。”
老把式连忙推拒:
“哎呀,国诚你这娃,乡里乡亲的顺带脚的事,要啥钱!”
冯如意却笑着又从布包里抓出一大把喷香的瓜子,不由分说地塞进老把式粗糙的手里:
“三叔,钱您拿着贴补家用,这瓜子您拿着路上嗑,或者带回去给家里孩子甜甜嘴。我们可能得多等一会儿,不能白耽误您功夫。”
那瓜子颗颗饱满,香气诱人,老把式推辞不过,只好憨笑着收下,把两毛钱小心揣好。
又把那把金贵的瓜子仔细地放进贴身口袋里,琢磨着带回去给小孙子们尝尝稀罕物。
“哎哟,谢谢冯知青!你们快去忙!俺就在这等!不着急!”
老把式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觉得这冯知青真是又大方又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
冯如意和李国诚快步走进邮电局。
还是那位上次见过的大姐当班。
冯如意立刻扬起笑脸,抓出一把瓜子就递过去:
“大姐,忙着呢?我又来麻烦您了,想打个长途电话到沪市。”
那大姐一看是冯如意,又见到那水灵灵的模样和递过来的香瓜子,顿时眉开眼笑:
“哎哟!是冯知青啊!不麻烦不麻烦!还是打给家里啊?来来来,这边电话机空着呢!”
她熟练地帮冯如意接通了长途台,转接到了那个政委办公室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间隙,邮电局里很安静,只有接线员隐约的声音。
李国诚站在冯如意身边,神情紧张,像是等待审判一样。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冯健熟悉却又带着一丝急切和疲惫的声音:
“喂?哪位?”
“爸!是我!如意!”
冯如意赶紧应道。
“囡囡!”
冯健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担忧和歉意,
“囡囡啊,你收到电报了?吓着你了吧?唉,都怪爸爸不好!”
“爸,我没事。家里出什么事了?您和妈妈怎么……”
冯如意急切地问。
电话那头,冯健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极了:
“囡囡,是好事,也是……唉,爸妈本来假都请好了,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就等着出发去看你!结果突然下来调令!”
他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中的激动和一丝茫然:
“爸爸被调到沪市市委,任纪委书*记了。你妈妈也调到市妇联当主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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