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小夫妻俩并不知道,一场针对李国诚的“风暴”,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几乎就在他们缠绵的同时,一辆风尘仆仆的绿皮火车,嘶吼着喷出大量白色蒸汽,缓缓停靠在了爱国公社所在的县城站台。
冯健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呢子中山装,外面罩着军大衣,脸色严肃地拎着皮箱,搀扶着穿着藏青色棉袄、围着厚围巾的刘美云,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了车厢。
双脚一踏上黑省冻得硬邦邦的土地,刺骨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让从气候相对湿润温暖的沪市来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冯健的眉头瞬间锁得更紧,脸色也更加难看。
这么冷!
这么荒凉!
他的囡囡就是在这种鬼地方过日子?!
刘美云更是心疼得直抽气,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老冯……这……这也太冷了……如意她怎么受得了啊……”
“哼!受不了也得受!谁让她自己选的!”
冯健语气硬邦邦的,但攥着皮箱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和愤怒。
他们甚至没顾上找地方歇脚,直接在车站雇了一辆跑短途的破旧马车,说明了要去爱国公社公安局。
车把式是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头,看着这对气质不凡、明显是外地来的干部夫妻,也不敢多问,挥动鞭子,赶着马车在坑洼不平的冻土路上颠簸前行。
一路上,越是接近公社,景象越是荒凉。
低矮的土坯房、光秃秃的树木、被冰雪覆盖的田野,以及偶尔看到的、穿着臃肿棉袄、脸色冻得通红的村民,都像一根根针,扎在冯健和刘美云的心上。
他们的女儿,他们如珠如宝娇养大的女儿,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终于,马车停在了爱国公社公安局那排看起来同样简陋的平房前。
冯健付了车钱,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衣领,带着刘美云,面色沉肃地走了进去。
公安局里生着炉子,比外面暖和不少,但光线昏暗,充斥着烟草和煤烟混合的味道。
一个年轻公安正坐在桌前写材料,看到他们进来,尤其是看到冯健那身呢子中山装和不容忽视的气场,立刻站了起来,客气地问:
“同志,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
冯健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和介绍信,递了过去,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同志,你好。我是沪市来的冯健,这是我的爱人。我们来是想找一下你们的局长唐念山同志,有些事情想向他了解。”
年轻公安一看工作证上的单位和职务,心里咯噔一下,态度更加恭敬了:
“原来是冯书记!您好您好!我们局长在办公室,您稍等,我马上就去汇报!”
公安局里,唐念山正在火炉边烤火,看着文件。
门被敲响,小干警领进来两个穿着体面、风尘仆仆的中年人。
“局长,这两位同志找您。”
唐念山抬起头,当看清来人的脸时,猛地愣住了,随即惊喜地站起身:
“老冯?!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哎呀!怎么不提前打个电报说一声!”
他赶紧上前接过冯健手里的行李,招呼他们到火炉边坐下,又让小干警去倒热水。
冯健脱下帽子,露出一张严肃又带着旅途劳顿的脸,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老唐,别忙活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如意!她到底在哪儿?现在怎么样?那小子……对她好不好?”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语气急切又带着压抑的火气。
刘美云也眼巴巴地看着唐念山,补充道:
“念山兄弟,你可要跟我们说实话!如意那孩子报喜不报忧,我们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啊!”
唐念山一看老战友这架势,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爹妈放心不下娇娇女,千里迢迢跑来兴师问罪来了!
他赶紧笑着安抚:
“老冯,嫂子,你们先别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如意那丫头好着呢!比我上次见的时候还水灵!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没受委屈!”
“没受委屈?”
冯健明显不信,哼了一声,
“这穷乡僻壤的,能好到哪儿去?她那个男人呢?叫李国诚是吧?是个什么人?
是不是五大三粗、不懂疼人的莽汉?他要是敢对如意不好,我……”
“哎哟~我的老战友!”
唐念山哭笑不得,赶紧打断他的话,
“你可冤枉人家国诚了!那小子,看着是高大结实了点,但心眼实在,能干,最关键的是——
他把如意那是放在心尖尖上疼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们全局上下都知道,李国诚是个出了名的怕媳妇、疼媳妇的主!”
“真的?”
刘美云将信将疑。
“比真金还真!”
唐念山拍着胸脯,
“不信你们随便去土家屯打听打听!国诚那小子,为了如意,那是豁得出去的!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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