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血战的硝烟尚未完全飘散至京城,但这座帝国的权力中心,已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血腥味。那味道混杂在初秋的夜风里,缠绕着皇城朱红宫墙下的衰草,无声地渗入每一寸土地。睿王以“监国”之名占据皇宫,但龙椅空悬,法统有亏,终究是底气不足。朝中暗流涌动,清流缄默却未屈服,各地藩王态度暧昧,尤其是林一在津门的顽强抵抗,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赵元辰和睿王的脸上。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一纸措辞“恳切”的宫廷夜宴请柬,被送到了暂居在京郊一处隐秘庄园的林一母亲(林老夫人)手中,送柬的是赵元辰麾下一位神色倨傲的参军,皮笑肉不笑地强调,监国殿下特意嘱咐,请老夫人务必携孙女林萱姑娘一同入宫。请柬上写着,值此国难之际,欲安抚勋贵,彰显皇家恩典,共商国事。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逼迫。
消息传到长春宫,贤妃慕容婉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糊涂!这哪里是夜宴,分明是鸿门宴!赵元辰这是狗急跳墙,眼见前方战事不顺,后方人心浮动,便要行此下作手段,想要挟持林老夫人和萱儿,以此来威胁林一和李丽妹妹!”
柳三娘亦是忧心忡忡:“娘娘,如今皇宫内外尽是赵党爪牙,武卫军层层把守,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啊。可否……称病推脱?”
贤妃摇头,指尖冰凉:“推脱不了。请柬以监国名义发出,若是不去,便是公然抗命,赵元辰立刻就有借口发难,甚至可能派兵直接围了庄园!届时更是不堪设想。去,尚有一线周旋生机,或许能在席间寻得转圜之机;不去,便是即刻撕破脸皮,逼他们提前下杀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她慕容婉能在宫中屹立多年,并非只靠温良恭俭让。“既然要去,就不能任人宰割,坐以待毙。三娘,你立刻想办法,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暗线,去办几件事……”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吩咐起来,一道道指令清晰传出,如同在黑暗中布下蛛网,试图抓住一丝生机。
是夜,皇宫一改往日的肃穆,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试图营造出一种虚假的升平景象。然而,若细心观察,便能发现巡逻的侍卫数量倍增,且皆是赵元辰直属的亲信武卫军,他们眼神锐利如鹰,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步伐沉稳而充满警惕,透出一股无形的杀机,将这靡靡之音割裂得支离破碎。
林老夫人身着诰命服制,神色平静,她这一生,历经朝代更迭、家族起落,早已将生死荣辱置之度外。林萱则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看似乖巧地搀扶着祖母,实则心中警铃大作。她一踏入这深宫高墙,怀中的黑白玉佩便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温热感,仿佛在警示着巨大的危险。同时,她能感觉到,体内那个冰冷的意识也悄然苏醒,如同潜伏的猎豹,警惕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夜宴设在御花园的临湖水榭,水榭四面通透,轻纱曼舞,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太液池秋月,景致极佳,此刻却更像一个华丽的囚笼。睿王高坐主位,虽强作镇定,但眉宇间难掩一丝志得意满与焦躁。赵元辰坐在下首首位,面无表情,眼神却如同鹰隼般扫过入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在林老夫人和林萱身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宴会伊始,无非是些虚伪的客套言辞和冗长乏味的宫廷乐舞。酒过三巡,睿王终于按捺不住,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如今国难当头,北狄猖獗,逆臣林一拥兵自重,不尊号令,实乃国家之心腹大患。老夫人乃朝廷诰命,深明大义,当知社稷为重。若肯修书一封,劝林将军迷途知返,交出兵权,回京领罪,本王可向朝廷保奏,既往不咎,依旧不失将军之位。”
图穷匕见!
水榭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老夫人身上。林老夫人缓缓起身,不卑不亢地道:“监国殿下此言差矣。老身听闻,犬子林一在津门浴血奋战,乃为抵御觊觎京畿之敌,何来拥兵自重之说?倒是殿下,先帝尸骨未寒,便急于清除异己,恐非人君之道。太子殿下尚在,如此作为,岂不令天下忠臣义士寒心?”
一番话掷地有声,水榭内顿时一片死寂。睿王脸色涨红,赵元辰眼中寒光暴涨。
“放肆!”睿王猛地一拍桌子。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水榭四周的帷幕之后,如同鬼魅般瞬间涌出数十名手持明晃晃利刃的黑衣武士!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早已埋伏多时!与此同时,水榭外的御花园中,也传来了激烈的兵刃相交之声、侍卫的厉声呵斥与惨叫,显然贤妃安排的后手已经发动,试图里应外合制造混乱,但赵元辰显然早有准备,布置了重兵拦截,外面的厮杀声虽激烈,却未能突破进来!
“既然老夫人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睿王狞笑道,“将林氏祖孙‘请’下去,好生‘照料’!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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