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的雨季尚未完全过去,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间歇性地倾泻着暴雨。泥泞的土地,湿滑的道路,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霉味,让新华府的日常运作变得格外艰难。然而,比天气更恶劣的危机,正借着雨幕的掩护,悄然逼近。
这一日,天色阴沉,细雨绵绵。负责在营地外围最高了望塔执勤的年轻护卫王栓子,揉了揉被水汽模糊的眼睛,习惯性地望向河流下游入海口的方向。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只见朦胧的雨雾中,几个模糊的黑点正逆着浑浊的河水,缓缓向上游驶来。
那不是通衢天下的船只!通衢天下的船都有统一的旗号和特定的船型。而这些船,体型更窄,船帆样式古怪,像是……像是海图册里标注过的某种海盗船或西方殖民者的武装商船!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这样的黑船,不止一艘,而是足足有五艘!
王栓子一个激灵,猛地敲响了塔楼上的警钟!
“铛!铛!铛!”
急促而刺耳的钟声瞬间撕裂了雨天的沉闷,传遍了整个新华府营地!
“敌袭!下游发现不明船只!数量五!正向营地驶来!”王栓子声嘶力竭地呐喊声伴随着钟声回荡。
营地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蜂巢,瞬间炸开!刚刚结束上午劳作、正在避雨休息的移民们惊慌失措,妇孺的哭喊声、男人的吆喝声、杂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
“肃静!各就各位!按预定防御方案行动!”李丽清冷而镇定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喇叭传开,及时稳住了骚动的人心。她早已料到开拓新大陆不可能一帆风顺,敌对势力的觊觎是迟早的事,因此抵达之初就制定了周密的应急预案。
护卫队长,疤脸老兵赵铁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声如洪钟:“第一、二小队,立刻进入河边预设阵地,架设弩炮和火铳!第三小队,护送非战斗人员进入中心堡垒!工匠队,检查所有武器,随时准备支援!其余青壮,拿起武器,加固栅栏!”
命令一道道下达,混乱的场面迅速变得有序。男人们拿起分配到的长矛、砍刀和弓箭,冲向各自的防御位置;妇女和儿童则被有条不紊地疏散到用最坚固原木搭建的中心堡垒内;工匠们则忙着检查那几门从海船上拆下、安装在固定基座上的小型火炮和床弩。
李丽快步登上营地的指挥台,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她却浑然不觉,举起望远镜望向河面。那五艘黑船已经清晰可见,船体上描绘着狰狞的图案,甲板上站满了手持火绳枪和弯刀、衣着杂乱的身影,明显来者不善。她注意到,其中两艘船的船首,隐约刻着类似西方教会十字架的标记;而另外三艘,则更像是南洋一带海盗的风格。
“是西洋殖民者和本地海盗的混合船队!”李丽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单一的敌人或许还能交涉或击退,但这种联合,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很可能就是冲着新华府这块肥肉,以及他们初步开发的橡胶和奎宁资源!
“娘!”林萱穿着轻便的皮甲,手持短弩跑了过来,脸上虽有紧张,但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东侧栅栏外丛林里有动静,似乎有小股敌人试图渗透。”
李丽心中一紧,看向女儿,她发现林萱此刻的气质有些微妙的不同,那份冷静中透着一股经历过沙场的沉稳。“你去协助赵队长,守住东侧。记住,保全自己为上!”
“明白!”林萱点头,转身敏捷地消失在雨幕中。李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那份关于双魂的忧虑再次浮现,但此刻已无暇深究。
“轰!”
一声炮响从河面传来,一枚铁弹砸在营地前方的空地上,溅起大片泥水。攻击开始了!
黑船上的火炮率先开火,虽然准头欠佳,但声势骇人。紧接着,密集的火绳枪子弹如同飞蝗般射向营地的栅栏和防御工事,打得木屑纷飞。
“稳住!等他们进入射程!”赵铁柱怒吼道。
河岸边的防御阵地上,护卫们依托着沙袋和木垒,紧张地等待着。当最前面的两艘黑船进入弩炮和火铳的有效射程时,赵铁柱猛地挥下手臂:“放!”
“嘭!”“砰!”
粗大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出,瞬间洞穿了一艘海盗船的船舷!同时,排枪响起,黑船甲板上顿时有几人中弹倒地。
然而,敌人数量占优,且火力凶猛。他们一边还击,一边放下数条小艇,满载着挥舞弯刀、嚎叫着的海盗和殖民者士兵,强行登陆!
“弓箭手,覆盖射击!长矛手,准备接敌!”赵铁柱身先士卒,拔出战刀。
血腥的登陆与反登陆战在泥泞的河滩上展开。喊杀声、兵刃碰撞声、火枪轰鸣声和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雨水混合着血水,将河滩染成暗红色。新华府的护卫和青壮们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凭借工事优势和保卫家园的决心,死死顶住了敌人的第一波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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