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南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的温度熨不平他眼底的凝重。
暮色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休息室,在卓父卓母布满沟壑的面庞上投下细碎阴影。
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檀木桌上,震得杯托发出闷响,他低声喃喃道:“当年世华执意要走,我们以为他是年轻气盛想出去闯荡直到后来才知道……”
卓父攥着衣角的手指节发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知道什么?我儿子从不肯跟我们说这些年的委屈。”
西北南伸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目光中满是歉疚:“我们也是后来才明白,世华离开是因为……”
他突然噤声,看向妻子的眼神充满犹豫。
西母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躲闪低声道::“是因为他和西言发生了一些问题,具体原因言言和世华没跟我们说,他当时直接将辞职报告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卓父猛地站起身,红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质问道:“所以当年是因西言伤害了他,他才会……”
卓父他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喃喃自语道:“难怪当年他回家时浑身是伤,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告诉我们从今以后不再与你们有任何的关系。”
西言母亲红着眼眶解释道:“我们当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言言都不愿意说他和世华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卓父愤怒的目光中几乎听不见了。
随即休息室陷入死寂,只有卓父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房间回荡。
良久,卓母哽咽着开口道:“这些年我因为孙子的事一直怨恨他,可我却忘了他过得有多难,有多苦。你们知道吗?作为家中老二他比任何人都努力,都要辛苦,他是最让我省心的一个孩子。当年他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餐馆刷盘子,就为了供炎寅读书还要给他爷爷治病,此外参加考公,那时,家里的一切重担都搁置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眼泪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
“而我却……因为孙子的事怨恨了他十六年。”
西北南将手帕递给了卓母,正要开口安慰,西言的哥哥却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一沓泛黄的信件:“爸,我在书房找到的。”
他将信递给父亲,声音沙哑,“这个信封瀛海是世华的写辞职报告前写的信,还有这个,这个是世华的工作日记。您都锁在抽屉里一次都没拆开过。”
西北南颤抖着接过信,信纸边缘已经磨损得发毛。
最上面那封的邮戳是二十六年前,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西北叔叔我在工地找到了工作,虽然辛苦但工钱不少。听说公司挺过难关了,真为您高兴。我一切都好,勿念。”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眼前浮现出那个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完美的少年。
当年那个无论做什么都自信的少年如今却因一条人命而不敢再出现在商业圈里。
卓世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虽说是农村出身,但曾经给西言工作时积攒了不少人脉,只要他想,只要愿意学习,他自己开一家公司都没问题。而且绝对是比如今的西氏还要壮大的公司。
当年他总告诉西北南,不出两个月他一定会让西言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而如今他做到了,他只用了十天让一个混进黑社会、进过局子、进过少管所的纨绔子弟变成一个脾气稳定且优异的继承人,不仅如此,通过卓世华对他的教育他也用在了两个儿子身上,两个孩子也没有走他的老路,都非常的优秀。
这一切都是卓世华的功劳,可如今他们却因为那条人命,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另一边宴会厅里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卓世华端着香槟杯,目光冷冷扫过觥筹交错的人群。
西言举着酒杯,脸上堆满了笑容,路过卓世华的位置,他想上前打招呼,可一条人命隔阂着他们的他,最终不愿再去打扰他。
西琴斯见父亲犹豫的模样,故意推了父亲一把,将他推到卓世华的身边。
最后西琴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便落荒而逃。
西言鼓起勇气低声道:“世华,这么多年不见,要不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
说着西言还将酒杯往前送。
卓世华侧身避开他要敬酒的动作,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刺耳。
卓世华冷哼一声,带着一丝嘲讽疏离和薄凉与嘲讽低声道:“西董事长与我这个平民交谈什么?”
话落,卓世华冷眼瞅着西言此时面露难色窘迫的模样。
尾音被漫不经心的嗤笑碾碎,字句裹着腊月寒风般的冷意,声线像是隔着层蒙尘的琉璃。
明明近在咫尺,却淬着刺骨的疏离,仿佛连多说一个字都是施舍,卓世华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刀刃还要锋利三分。
西言撇了撇嘴,继续贴上来,声音却比刚刚哑了几分,还带有些许委屈道:“世华,你别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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