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的声势很大,船尾甲板泳池派对的灯火如昼,宾客狂欢,心碎的声音微乎其微。
今晚显然是个不灭之夜。
秦明序在窗边下望,看到蒋容青在船侧朝他扬了下手,神情难辨。
他走得突然,谁也没说,再一抬头,机翼已经升空了。蒋容青不意外,秦明序说走就走的行程太多了,之前在海外几个月不回来是常有的事,找他之前还得看IP地址对个时差。
就他这样,说不定哪次就永远不会回来。
秦明序丝毫没有回应,冰冷地垂目,他觉得自己又一次像垃圾一样被戚礼扔出去了,胸腔里钝痛难忍,他连呼吸都难。
一句挽留都不说,讨不得一丝真心。心肺痛成碎渣,真的恨她,恨不得食肉啖血。
他的房间三面落地窗,全船视野最好,不拉窗帘的时候,里外都不影响视物。
快要看不见船尾欢乐的人头时,他的房间里,窗边一道背对着的纤细身影,腿软似的抱膝蹲了下去。
她在大哭。
秦明序眼眶瞬时猩红,后退一步,狠狠拉上舱门,不再往下多看一眼。
*
彭以河接到电话五分钟前,刚从浴室出来。宽大的床上鼓起一条曼妙人形,壁灯光晕下散在枕头上的长发弥漫幽香。
他心里一动,上床掀开被子抱过去,刚亲了两下,床头手机骤响,吓得他身体一哆嗦,暗骂一声,回身去摸手机。
这一下把秦霁也弄醒了,她翻平身体摸他的手,迷糊着问:“谁啊?”
彭以河没好气道:“你哥。”
接起来,秦明序冰冷的声音响起:“彭以河,我不管你在干什么,明天我要在纽约看到你。”
“……”
说完就挂,他一句都来不及问。
看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了。
“草。”他真骂出声了,一点人性没有。
秦霁彻底醒了,被底的脚伸过去勾他的腿,慢慢往上,柔软的身子也抱了上来,眨巴两下眼睛,说想要。
“来不及了。”彭以河下床穿裤子,“去纽约得十二个小时。”
秦霁委屈地哼唧一声,撑起身子露出半边妖娆身体,上面还留着他们荒唐的证据。彭以河眼底一烧,撑过去狠狠亲了她两下,保证道:“应该不会太久,忙完立刻回来,乖。”
他们共事几年有默契在,清楚一般这种突然而至的通知就是非对方不可的急事。
秦霁咬着被角气恼地说要找秦明序算账。彭以河又安抚地亲了两下,把她塞回被子里,让她安心睡。
“很快回来。”他关门前又保证。
秦明序的宾利在机场接到他的时候,纽约已是黄昏。
晚霞特别美,橙紫色,一道透亮的光线刚好打在道上,远望是令人迷醉的地平线。这时节道路两旁花都谢了,空气中只有树干涩涩的气味飘散。彭以河开了窗,闻着熟悉的气味心情尚可,张口问了碰面之后的第三遍:“到底找我来干嘛?”
秦明序神情幽戾,头向窗外,自始至终把玩着一部手机。
问了就这副德行,屁也憋不出来半个。彭以河看出他心情极差,没过多追问,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手机上。
六七年前的款式,型号老了,外表倒是保护得很好,屏幕一丝碎纹都没有。
他插着有线耳机在听歌。
彭以河翻了个白眼,真有闲情雅致,这会儿甚至把眼都闭上了。
秦明序不急,他也不急,同样阖上眼睛,缓解赶路的疲倦。车里太过安静,没一会儿彭以河说:“听什么呢,一起呗。”
秦明序依旧不语,只是睁开了眼睛,摁亮手机屏幕。后台原本只有一条四分多钟的视频转音频缓缓滑动着播放,前段时间云端自动载入了几条别的录音,长短不一。
他没兴趣下滑,指腹一动,重新点顶上四分钟的音频,从头播放。
彭以河问完也没听见一丝音乐,气乐了,直起身体刚想质问,秦明序说:“Jacky死了。”
他眼睛赫然睁大:“什么?”
“经济犯罪,涉嫌谋杀,跑路半道让仇家毙了,警方已经走了流程。”秦明序简短说,“账户里的钱,他转移走了大半,很难追回。”
秦明序侧了头看他,眼眸漆黑,彭以河无端心一抖,知道难办了。
“我知道了,你……”
耳机里自动滑入下一条,好像是卢阳的声音,秦明序皱了眉头,重新倒回第一条,柔柔轻轻的歌声重新响在耳畔,因为时间过久,也可能是因为听了太多遍,那道歌声有点岁月的磁感。
“你有问过Lilia吗?”彭以河把话问完。
当年三人合作密切,他们两个人不在,一些流向隐晦,偶尔是Lilia代持户。不是放心她,而是利益绑定,谁也不敢使小动作。
秦明序没听见似的,随手滑动录音条,目光落在一个重复的日期上,突然滞住。
他永远不会忘,戚礼连人带车困在山路上,那天暴雨如泻,气势淹没山巅,他险些彻底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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