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
这是李承玄对那些三朝元老,对那些天下士子领袖,最终的,也是唯一的评价。
柳青瑶浑身一震。
她心中所有的愤怒与杀机,在这平淡到极点的话语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是了。
是自己着相了。
神明,又岂会在意蝼蚁的诽谤与聒噪?
主人的心境,早已超脱于世俗的荣辱毁誉之上。
自己要做的,不是为主人的威严而愤怒,而是静静地,看着那些不知死活的蝼蚁,是如何在主人的漠然之下,走向自我毁灭的。
她恭敬地,垂下了头。
“是,主人。”
院落,再次恢复了宁静。
李承玄的心神,早已沉入了自己的精神识海。
他在复盘。
今日硬闯皇宫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从踏上皇家码头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用自己的存在,去瓦解那座皇宫的虚假权威。
龙鳞卫的下跪,是瓦解其“武力”权威。
九龙锁天大阵的臣服,是瓦解其“底蕴”权威。
而最后气运金龙的叛逃与融合,则是彻底击溃了那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法理”权威。
如今的皇宫,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龙潭虎穴。
而是一个,被他彻底驯服,只待他随时入住的,后花园。
他确立了自己,才是此地真正的主宰。
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一道冰冷的,却又带着一丝雀跃的机械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准时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已用绝对力量,彻底击溃皇权表象,剥离天子伪命,确立了对‘大夏皇宫’这一特殊场景的绝对掌控权!】
【恭喜宿主!已成功解锁全新特殊签到地点——大夏皇宫!】
【大夏皇宫:大夏王朝五百年权力中枢,九州龙脉核心节点,国运汇聚之地!此地蕴含着王朝兴衰的无上气运与最深厚的历史底蕴!】
【首次在‘大夏皇宫’进行签到,将百分之百触发神级奖励!】
【是否立即签到?】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李承玄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一股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力量,就会立刻降临。
神级奖励。
这四个字,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然而。
李承玄的内心,却古井无波。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心中,默念了两个字。
“否。”
他能感觉到。
还不够。
现在的掌控,还只是“实”的掌控。
是力量上的,是本源上的。
但,还差一个最关键的环节。
还差一个,昭告天下的,“名”。
一个,让天下所有人都必须承认,必须接受的,名正言顺的仪式。
只有当“名”与“实”彻底统一,当他成为这片土地上,无可争议的,唯一的法理主宰之时。
再进行签到。
所能获得的奖励,才将会是真正的,最顶级的,毫无瑕疵的圆满。
他不急。
他有的是耐心。
因为他知道,那个他想要的“名”,很快,就会有人,主动地,恭敬地,为他送上门来。
……
紫宸殿。
一夜未眠。
李世安就那么在龙榻之上,枯坐了一整夜。
殿内的烛火,燃尽了一根又一根。
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鱼肚白,再到天光大亮。
他想了很多。
想到了自己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也曾想当一个千古明君。
想到了自己登基之后,为了平衡朝局,为了稳固皇权,所做的一次次妥协与交易。
想到了自己对那个被废黜的九子,那发自内心的,混杂着嫉妒与恐惧的厌恶。
最后,所有的思绪,都定格在了昨日,太极殿上。
定格在了那道平静的,淡漠的,仿佛在看一只蝼蚁的眼神之上。
那一眼,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也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反抗?
昨日,他动用了所有的底牌,九龙大阵,传国玉玺,五百年国运。
结果,只是上演了一场自取其辱的闹剧。
继续反抗,下场,只有一个字。
死。
而且,会死得毫无尊严,如同尘埃。
那……顺从呢?
李世安那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微弱的光。
那是求生的本能之光。
顺从,或许……还能活着。
不但能活着,或许还能保留住李氏的江山。
毕竟,那个逆子,也姓李。
他终究是自己的儿子。
只要自己姿态放得足够低,足够卑微,或许……还能当一个,安享晚年的富贵太上皇。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来人……”
他用沙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了。
守在殿外,战战兢兢了一整夜的老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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