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脉师徒劫 第187章 荣耀背后刺痛

万界广场的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

那黑袍偷袭者被凭空抹杀的景象，太过震撼。那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规则的否定，是道主权柄最直观的体现在此界，苏浅的意志便是天条！

先前质疑的独角老者，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下意识地避开了苏浅扫过的目光。那些心怀鬼胎、隐匿在暗处的存在，更是收敛了所有气息不敢再泄露半分恶意。

希望在弱小使者的眼中疯狂燃烧；敬畏，在强者的心底深深扎根。

接下来的盟约签订仪式，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一道道代表着不同世界本源的气息，伴随着使者的誓言，如同涓涓细流，汇入逸尘主持构建的“盟约金册”之中。金册光芒大盛，其上玄奥纹路流转，隐隐与在场所有缔约者的心神相连，初步构成了“因果共担”的雏形网络。

场面恢宏气象万千。

高台之上苏浅始终面容平静，眸光深邃，接受着万界使者的朝拜与誓言。她宛如定海神针，镇压着一切风波光芒万丈，是这新生秩序唯一的核心。

然而无人看到，在她宽大道袍的袖中，那只刚刚抹杀了偷袭者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更无人感知到，在她那仿佛能包容万有的左眼混沌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带着绝对死寂意味的灰线，如同附骨之疽一闪而逝。

‘逆转因果，强行更易一方世界终末……承受万界恶意冲击，正面抹除“寂灭法则”的造物苏浅，你这道主之位，坐得可还安稳？’

一个冰冷扭曲，带着嘲弄意味的意念，如同毒蛇，突兀地在她道心深处响起。那是被转化为“净化之环”的“熵”，残留的意志碎片，在趁着她力量波动的间隙，发出恶毒的低语。

苏浅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分，心中却是一凛成就道主，并非一劳永逸。重塑法则带来的反噬，以及“熵”那近乎本源的侵蚀，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严重。方才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握，实则是以自身道源，硬生生抵消并分解了那道蕴含寂灭本源的攻击，对她并非毫无影响。

‘闭嘴。

她在心中冷斥，本源道火轰然燃烧，将那缕试图侵蚀的杂念焚为虚无。

但那一丝刺痛，却真实地残留了下来。

仪式终于结束。

万界广场上空，绽放出璀璨的法则烟花，象征着盟约初步缔结，万界归源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无数使者在龙渊界修士的引导下，前往各自居所或兴奋议论，或心思各异地离去。

苏浅在高台上又静立片刻，直到所有目光不再聚焦于她，才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是在玄真殿最深处的静室。

“噗，

刚一现身，隔绝了所有窥探，她一直强压着的气息瞬间紊乱，一丝淡金色的血液从唇角溢出。左眼之中的混沌气流剧烈翻涌，那抹死寂的灰线再次浮现，虽然瞬间又被道火压制下去，但带来的灵魂层面的冰冷与刺痛，让她不由得闷哼一声，扶住了身旁的玉柱。

静室角落一道虚影缓缓凝聚，是墨临渊。他看着苏浅此刻的模样，魂体波动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言喻的心疼。

“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一直以为苏浅成就道主，已然万法不侵，却没想到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无妨苏浅抬手，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点反噬而已还撑得住。”

她走到静室中央的蒲团坐下，闭上双眼开始调息。周身道纹明灭不定，与那试图侵蚀她的死寂之力进行着无声却凶险的拉锯。

墨临渊沉默地守在一旁，他能感受到苏浅体内那两股力量的激烈冲突。一道温暖、包容、蕴含无限生机；一道冰冷死寂、代表着终极的虚无。她就像行走在钢丝上，以自身为桥梁，平衡着新生与毁灭。

殿外，隐约传来万界使者离去时的喧嚣，那是属于新秩序的、充满希望的喧闹。

而殿内唯有寂静，以及苏浅微不可察的、压抑着的喘息声。

荣耀与威严，是展示给万界看的铠甲。

而伤痕与痛苦唯有在独处时，自己默默舔舐。

过了许久，苏浅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下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睁开眼，看到守在一旁的墨临渊，露出一丝宽慰的浅笑：“真的没事了。”

墨临渊看着她依旧清澈，却难掩深处一丝倦意的眼眸，低声道值得吗？”

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世界，为了这个看似宏大的理想，如此勉强自己承受这般痛苦。

苏浅望向静室窗外，那里龙渊界的星空璀璨，生机勃勃。

“看到他们的希望了吗？”她轻声的说目光柔和，“听到他们的欢呼了吗？”

“只要这星火能够传承，只要这希望不灭……”她收回目光，看向墨临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比，“我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

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墨临渊知道他无需再问。这就是苏浅的道，从始至终未曾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走下去在她需要的时候，化身最冰冷的天道之剑，为她斩开前路的一切荆棘。

静室再次陷入沉寂，但一种无需言语的支撑，已在两人之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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