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网的霉湿气息仿佛渗入了骨髓,每一步都踩在冰冷黏腻的积水上。苏晚紧跟着灰雀微弱的手电光柱,沉默地穿行在迷宫般的通道中。顾父与李理事关联的冲击依旧在她脑中轰鸣,与对顾言处境的担忧、对灰雀复杂难辨的信任交织成一团乱麻。她只能强迫自己聚焦于眼前——抵达星海天文台,救出顾言和顾影。
“我们快到了。”灰雀在一处锈蚀的铁梯前停下,压低声音,“上面是天文台旧址的后勤区边缘,废弃多年,但‘隼鹰’肯定布设了震动感应和热能扫描。密钥卡的信号虽然屏蔽了,但我们本身的热源无法隐藏。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什么时机?”
“天文台主供电系统与市政电网并网,每周三凌晨2:55至3:05会进行一次十分钟的备用电源切换和系统自检。这是‘守护神’系统防御等级唯一会短暂波动的窗口,也是我们利用后门漏洞的唯一机会。”灰雀看了一眼手腕上夜光表盘,“距离下一个窗口期,还有四小时十七分钟。”
四小时多的等待,在这阴冷、黑暗、危机四伏的地下,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顾影……她等得了吗?”苏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织网人’说她被接入了‘欧米伽协议’观测端口……”
灰雀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我不知道具体进展。但‘欧米伽协议’的完全启动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和漫长的准备。他们转移顾影的时间还不长,理论上,应该还处于前期观测和数据采集阶段。这是我们救出她最后的机会窗口。”
理论上的机会……苏晚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抱紧膝盖,试图汲取一丝虚幻的温暖。她拿出那张从木盒夹层找到的旧照片,借着灰雀手电的余光,再次看向上面并肩而笑的顾清风和李理事。那笑容如此刺眼,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却不知亲手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苏晚和灰雀轮流浅眠,保持警戒。地下通道里偶尔传来啮齿类动物跑过的细碎声响,或是远处不明来源的滴水声,都让她们的神经一次次绷紧。终于,手表指针指向了凌晨2:50。
“准备。”灰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脚,将那个屏蔽了信号的“信风”密钥卡从法拉第袋中取出,递给苏晚,“漏洞触发需要物理接触读取器,进入后,你来操作。记住,只有120秒窗口,通道开启后,无论发生什么,必须在五分钟内找到目标并撤离,否则我们都会被困死在里面。”
苏晚接过卡片,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她将其紧紧攥在手心,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锈蚀的铁梯小心翼翼地上爬。灰雀用仪器探测了顶部的井盖,确认没有直接连接警报后,才用力将其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带着草木和陈旧建筑物气息的冷空气涌入。外面是天文台建筑群后方一片荒废的灌木丛。远处,那座巨大的、早已失去功能的白色天文观测圆顶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幽光,像一只沉睡的巨兽。整个区域寂静得可怕,但苏晚能感觉到,在那寂静之下,隐藏着无数双电子眼和致命的陷阱。
灰雀打了个手势,两人如同鬼魅般滑出井口,借助灌木和建筑的阴影,向着记忆中“织网人”提供的入口坐标——一个伪装成通风管道检修口的位置——快速移动。
2:58。
她们潜伏在检修口附近的阴影里,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灰雀盯着手表屏幕上的倒计时。
3:00:00!
几乎在秒针跳动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能被感知到的电流切换的嗡鸣声!整个区域的灯光似乎极其短暂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就是现在!”灰雀低喝一声!苏晚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扑到那个看似锈死的检修口前!灰雀紧随其后,用特制工具迅速卸下几个伪装的螺栓!金属盖板被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向下、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狭窄通道入口!
苏晚毫不犹豫,率先钻了进去!通道陡峭向下,几乎是垂直的爬梯。她一边快速下降,一边根据“织网人”提供的结构图,在脑海中规划着通往核心监护区的最短路径。
下行了大约十几米,脚终于触到了坚实的地面。眼前是一条灯火通明、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合金走廊,与上方废弃的景象判若两个世界。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运行声。这里就是星海天文台的地下堡垒!
“左转,第三个岔口右转,尽头有身份验证闸门!”灰雀的声音通过微型骨传导耳机传来,她留在入口处负责警戒和接应。
苏晚依言狂奔。走廊空旷,暂时没有遇到守卫,但墙壁上那些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她必须在系统自检结束、防御恢复正常前,找到顾言和顾影!
冲到闸门前,果然需要身份验证。苏晚立刻掏出“信风”密钥卡,按照“织网人”指示,将其插入旁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看起来像是老旧电话接口的备用读取槽中!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快速滚动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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