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一条渴望被煮了的鱼 第10章 红楼刑夫人10

邢夫人冷眼瞧着贾赦指挥着府里常用的那些管家、仆役准备开始搜查，心下不由冷笑。这些世仆盘根错节，与各房关系千丝万缕，互相包庇、通风报信乃是常事，指望他们能查出个所以然来，简直是痴人说梦。她悄悄凑近贾赦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老爷，这般搜查，怕是雷声大，雨点小。府里这些人，哪个不是沾亲带故，七拐八绕都能攀上关系？他们自个儿手脚就未必干净，互相遮掩还来不及，岂会真心实意地去揭那黑锅底？纵是搜出些什么，只怕也是些不痛不痒的小玩意儿，真正的大家伙，早不知被他们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贾赦闻言，脚步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素知这些奴才们阳奉阴违，经邢夫人这一点拨，立刻觉得大有道理。靠这些人查案，岂不是让贼去捉贼？他猛地一拍大腿，粗声喝道：“且慢！林之孝，你立刻持我的对牌，快马加鞭到城外庄子上，把老荣国公在世时留下的那批老人都给我调来！要那些经历过事的、嘴巴严实、手脚利落的！府里这些人，都给老子原地待着，谁也不许妄动！”

命令一下，满堂皆惊。贾政皱了皱眉，他对这等兴师动众、调用府外力量介入内帷之事颇不以为然，觉得有失体统，但见贾赦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又见贾母并未出声反对，便也只拂了拂袖，淡淡道：“大哥既已决断，便依大哥之意吧。”一副置身事外、懒得理会这些俗务的清高模样。

王夫人却是心头一跳，调用那些与长房关系更密切、且多年不在府内、不熟悉现今格局的庄子上的人？这搜查的走向可就难以预料了。她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下意识地捻紧了佛珠，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但目光扫过瘫软在旁、面如死灰的王熙凤，又瞥了一眼上首闭目仿佛昏沉沉的贾母，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此刻出头，岂非引火烧身？只得强自按捺下心中的忧虑。

王熙凤此刻已是魂飞天外，满心满眼都是她那不翼而飞的梯己银子。那里面可有她放出去的重利盘剥的凭证，有她偷偷置办私产的契书，更有她攒了多年预备日后倚仗的硬通货！如今一朝尽失，简直如同抽了她的筋、剥了她的皮，哪里还顾得上谁来找、怎么找？她只恨不得把整个府邸翻个底朝天，只要能找回她的命根子，谁来找她都无所谓。

贾母自失了巨款，又经方才一番争执气恼，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头晕目眩，斜倚在榻上，似睡非睡，对贾赦的安排并未置喙，仿佛默许，又仿佛已无力干涉。

不过一个多时辰，一队约二三十人的精壮汉子便奉命赶到。这些人多是荣国公旧部或其子弟，常年守在城外庄园，与现今府内仆役关联较少，且多年未得重用，如今被大老爷紧急召来委以“重任”，个个神情肃穆，带着一股子外来的煞气和急于表现立功的劲头。贾赦一见，甚是满意，立刻下令封锁荣国府各处门户，角门、侧门、后门一律落锁，派专人把守，许进不许出！没有他和贾政共同签押的对牌，连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邢夫人看着这阵仗，面上依旧端着担忧，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甚至还好心地给贾赦出了几个搜查顺序的主意，譬如先从那些有头有脸、油水最厚的管家嬷嬷们开始，美其名曰“上行下效，擒贼先擒王”。系统在她脑海里默默观测着这一切，数据流飞速运转：【宿主行为模式分析：积极献策，推动搜查力度最大化。逻辑链完整，符合‘转移焦点、制造混乱、趁机获利’策略。表现评估：高效。几乎要让人相信赃物并非宿主所取。】

整个荣国府顿时陷入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之中。往日里宁静雅致的亭台楼阁、曲径回廊，此刻充满了急促的脚步声、呵斥声、翻箱倒柜的哐当声以及隐隐的哭泣声。那批庄子上来的汉子可不懂什么府里的情面规矩，执行命令毫不留情，从赖大、林之孝、周瑞等大管家的家，到各房得势嬷嬷如王善保家的、费婆子等人的住处，无一遗漏，掘地三尺般搜查起来。

贾母和王熙凤那失窃的巨额金银珠宝如同石沉大海，踪影全无。然而，这番雷霆搜查却像是一根巨大的棍子，狠狠搅动了荣国府这潭深水，将沉积多年的污垢泥沙全都翻搅了上来！

果然不出邢夫人所料，各房主子们多年前丢失的摆件、古玩，如邢夫人房里不见的那个白玉扇坠、迎春屋里莫名消失的玻璃炕屏，甚至库房里账册上记载已“报废”的一些书画、首饰，竟陆陆续续从这些豪奴家的箱笼里、炕洞里、甚至地砖下被翻检出来！

贾赦原本因找不到母亲和凤姐的失物而有些焦躁，一见这些，顿时精神大振！这些东西虽不及那巨款值钱，但无疑坐实了府中奴仆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罪名！他立刻来了劲头，大声吆喝着：“搜！给老子仔细地搜！一处也别放过！那些书画古籍，仔细着点，别弄坏了，都先送到我书房去，我要亲自查验！” 他已然将这些搜出的物件视作了战利品，更是他行使管家权的明证。

在他的严令下，搜查变得更加彻底和疯狂。很快，更惊人的发现出现了：远超这些奴才们正常收入水平的金银锭子、成串的铜钱、甚至一些小巧的金锞子、银裸子，被一坛坛、一箱箱地从各家各户挖掘出来。尤其是贾母最为倚重的心腹大管家赖大家里，搜出的财货更是惊人！现银堆积如山，珍贵器物琳琅满目，竟把他家偌大的院子都快堆满了！其豪富程度，简直堪比寻常官宦人家！

前来围观的其他仆役们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往日里赖大管家何等威风体面，谁能想到背地里竟积攒下如此惊人的家私？这哪是奴才，分明是蛀空了主家的硕鼠！

端坐堂上的贾政看到呈报上来的清单，脸色铁青，气得胡须直抖，连说“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王夫人更是面无人色，手心的佛珠都快捏碎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奴才竟胆大贪婪至此！而贾母，在看到从赖大家搜出的财物清单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她一生精明，自诩治家有方，恩威并施，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在眼皮子底下蚕食鲸吞到如此地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喉头咕噜一声，竟真的羞愤交加，昏厥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 堂内顿时乱作一团，丫鬟婆子们惊呼着围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喂水的喂水。

贾赦见状，非但不急，反而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他立刻高声下令：“将这些胆大包天、欺主昧心的豪奴！赖大、赖升、周瑞、吴新登……还有那几个刁钻的婆子，全都给我捆了！堵上嘴！立刻移送官府！就告他们监守自盗、背主牟利！”

贾政此刻已是心乱如麻，母亲昏厥，家丑爆出，他素来不惯处理这等俗务，竟一时失了方寸，默不作声。王夫人眼见自己的一些心腹（如周瑞家的）也被卷入其中，本想求情，但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赃物和昏厥的贾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出头，无异于引火烧身，只能暗自焦急，选择了明哲保身。

等到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将贾母救醒，灌下参汤，贾赦早已雷厉风行地将一干人犯捆缚结实，塞进马车，直接送去了衙门！一切已是尘埃落定。

贾母悠悠转醒，得知贾赦已将她用惯了的老人直接送官，丝毫不留颜面，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再看贾赦时，眼神里的厌恶几乎不加掩饰。然而事已至此，人已送官，难道还能去衙门讨要回来？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强撑着精神，下令将搜出的所有财物，一律登记造册，归入公库，以弥补损失。

贾赦志得意满，虽然没找到母亲和凤姐丢失的巨款，但狠狠打击了二房的气焰（赖大家与二房关系更近），抄没了大量财物充入公库（虽不能入私囊，但也显示了他的能力），更是树立了他大老爷的权威！他乐呵呵地，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昂首挺胸地回东院去了。

邢夫人紧随其后，看着贾赦那得意的背影，心里冷笑连连。这场大戏，她看得心满意足。折腾了大半天，她也乏了，需得回去好好补一觉。至于这乱摊子，谁爱管谁管去。

于是，在这个纷扰的夜晚过后，贾母因失财、失颜面、受惊气而病倒了；王熙凤因损失了全部私房、心力交瘁而病倒了；偌大荣国府，竟一时陷入了无人主持中馈的境地。

然而，风波并未就此平息。第二天，宫里例行派来太监探问，或是暗示需索，王夫人强打精神应付过去后，心中愈发忐忑，终于按捺不住，悄悄去了自己那隐秘无比、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小库房。当她打开那个隐藏在佛堂暗格后的密室时，眼前空空如也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她积攒了一辈子、预备留给宝玉和元春的体己珍宝——御赐的、陪嫁的、精心收购的——全部不翼而飞！

“呃……”王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口痰堵在胸口，连一声都没能叫出来，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下人惊慌失措地把她抬回房救治。可是，还能怎么办呢？府里昨天刚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搜查，难道今天还能再搜一遍？而且，昨日面对从奴才家搜出的巨额财物，她可是亲口同意、甚至带头主张充入公库的，如今自家私财丢了，难道还能再去公库要回来？或者再兴师动众地搜查，惹人笑话？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这无法言说的剧痛和恐慌死死闷在心里。

急火攻心，加上惊惧交加，王夫人也一病不起。

至此，贾母病了，王夫人病了，王熙凤病了。荣国府顶层能管事的女主人几乎全军覆没。府中事务停滞，下人无所适从，各种弊端丛生。

邢夫人才懒得接手这烫手山芋。她干脆地向尚能理事的贾政和贾赦建议：“眼下家里乱糟糟的，几位太太奶奶都需静养。我瞧着三姑娘探春素来稳重懂事，不如就让她暂时代为打理几日，让珠哥儿媳妇（李纨）从旁协助，再让宝丫头（宝钗）也帮衬着看看账本，她们姑娘家心细，总能维持一阵子。”

贾政对此无异议，贾赦也乐得清闲。于是，在一种极其诡异和混乱的局面下，年仅十几岁的庶女贾探春，被迫临危受命，与寡嫂李纨、客居的表姐薛宝钗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理家小组”，跌跌撞撞地试图撑起这座即将倾颓的豪门巨厦。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邢夫人，则深藏功与名，每日里只需悠闲地看戏、喝茶，偶尔听听系统对她“推动剧情效率显着提升”的机械式表扬，享受着只有她和系统才知道的、那份混乱背后的宁静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