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开局喜当妈，还好我有空间 第29章 相亲相到旧情人？

周末晌午，日头正好。

张卫国刚把自行车在院里墙根支好，车把上挂着一网兜黄澄澄瞧着就喜人的杏子。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没直起腰，顾秀兰就像一阵风似的从厨房卷了出来，围裙上沾着几点面粉，脸上堆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兴奋和刻意压抑的急切笑容。

“卫国回来啦！快，快进屋！用那新买的香胰子好好洗把脸，换身衣裳！就那件新做的的确良白衬衫！”

顾秀兰的声音比平日亮堂不少，带着不由分说的催促，伸手就去接那兜杏子，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太敢直视儿子疑惑的目光。

张卫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干净利落的工装，纳闷地看着母亲：“妈，我这才从厂里回来，直接就到家的，又不脏，换什么衣裳？这杏子挺甜，洗洗给奶奶和晚妹子尝尝鲜。”

“哎呀，让你换你就换嘛！听妈的！”

顾秀兰几乎是半推着他往屋里走，压低了声音，语气又快又密，透着点神秘劲儿，“一会儿后巷你王姨要带个姑娘过来坐坐，说是以前县一中的，搞不好你还认识呢！人家姑娘现在在县广播站工作，可是有文化又体面的好姑娘！你可得精神点，好好跟人说说话！”

“县一中？广播站？”

张卫国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立刻锁紧了，脸上写满了清晰的不悦和抗拒，“妈！你怎么又来这套？我说了多少次我不……”

“这次不一样！”

顾秀兰急忙打断他，生怕那拒绝的话说出口，紧紧攥着他的胳膊肘，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耳语，“王姨拍了胸脯说的，那姑娘性子稳重温婉，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就当是老同学多年不见，叙叙旧总行吧？你就当给妈个面子，应付一下，啊？算妈求你了！”

她眼里满是恳切。

张卫国看着母亲几乎要低声下气的模样，到了嘴边的硬话又咽了回去。

他重重地、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就坐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但语气沉闷，显然极不情愿。

“哎！好儿子！快去吧！”顾秀兰瞬间笑逐颜开，忙不迭地帮他拿过工装外套，迭声催促着他去换衣服。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院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和女人家客气的说笑声。

顾秀兰立刻像听到了冲锋号，紧张地抿了抿头发，扯平衣角，脸上瞬间堆起无比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出去。

“王大姐！哎呀，快请进快请进！这位就是？”顾秀兰的声音热情得近乎夸张。

“秀兰妹子，没打扰你们休息吧，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广播站新来的播音员，赵红霞同志，红霞，这就是卫国妈妈。”王姨笑着介绍，侧身让出跟在她身后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件素净的浅灰色格子上衣，黑色的确良裤子，梳着两根油光水滑的麻花辫，垂在肩前。

她模样周正，皮肤是那种办公室工作特有的白净，眉眼低垂着带着一种文静甚至有些过分拘谨的气质。

她微微抬起头，轻声问好：“阿姨好。”声音清脆，确实带着点播音员的味道。

就在她抬眼的瞬间，站在母亲身后浑 身紧绷得像根随时会断的弦似的张卫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僵住了。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脸上那副“被迫营业”的僵硬表情瞬间龟裂，被巨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覆盖。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像是想喊出一个名字，却又卡在了喉咙里，只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叫赵红霞的姑娘。

而赵红霞，在目光与张卫国碰撞的那一刹那，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染了最艳的胭脂，迅速蔓延到耳朵尖。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连呼吸都屏住了。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顾秀兰和王姨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极不寻常的气氛。

王姨到底是场面人，立刻笑着打圆场，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哎呦喂！瞧我这记性！红霞你也是县一中毕业的吧？跟卫国是不是同届的？这可真是巧妈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这说明啥？说明有缘分啊！”

这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潭水，激起的却是更深的尴尬涟漪。

张卫国终于从震惊中挣扎出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赵红霞？真是你？你，你什么时候回县里工作的？”

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里面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有深深的困惑，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翻涌。

赵红霞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细弱得几乎被风吹散：“嗯，刚回来没多久。在广播站，试、试用期刚过。”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秀兰的心跳得更快了，又是惊喜又是慌乱。

惊喜的是看这情形两人绝对有故事！

慌乱的是这气氛完全不像欢喜重逢，倒像是揭开了什么谁都不愿意触碰的旧伤疤。

她赶紧强笑着招呼，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点发飘：“哎呀！原来是老同学！这可真是太巧了！快别在门口傻站着了，屋里坐！屋里坐！卫国，你还愣着干啥？快请你同学进屋啊！”

张卫国像是被惊醒，机械地侧开身让出通路，动作依旧僵硬得不自然。

赵红霞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王姨暗中的推搡下，低着头，几乎是贴着墙边，用小碎步飞快地挪进了堂屋。

里屋，透过门帘的缝隙，周氏和苏晚将门口这出哑剧般的重逢尽收眼底。

周氏惊讶地微微张嘴，低声道：“哟嗬，还真认识？看卫国那傻样，跟掉了魂似的。”

苏晚也微微挑眉，她看得分明，这两人之间绝非普通同学那么简单，那瞬间凝固的空气爆表的尴尬和几乎要实质化的复杂情绪，分明诉说着一段未被时光完全磨灭的过往。

小姑精心安排的这场相亲，开局就彻底偏离了预设的轨道，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好的，我们来续写这段意外的重逢，揭开往事，并交代赵红霞的来意。

堂屋里的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四人分坐在方桌两旁，顾秀兰和王姨极力想活跃气氛，东拉西扯着县城的新鲜事、广播站的工作，但话题就像撞在棉花上，弹不起来。

张卫国低着头，盯着面前那杯一口没动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壁，仿佛那上面刻着极其复杂的图纸。

他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红霞则更显局促，她几乎是缩在椅子里，双手紧紧捧着杯子，指节都微微泛白。

目光始终低垂，落在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旧布鞋鞋尖上，偶尔被王姨点名问到，才飞快地抬头答一句，声音细弱，随即又像受惊的兔子般低下头去。

她的脸颊上的红晕一直未退，反而因为持续的紧张而更显潮红。

顾秀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哪儿是相亲？这简直是上刑！她拼命给王姨使眼色。

王姨会意，干笑两声，终于把话题引向了核心：“哎呀，说起来，红霞和卫国既然是老同学，那以前在学校肯定挺熟的吧？那时候你们年轻，肯定有不少好玩的事儿？”

这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那层紧绷的、假装平静的薄膜。

张卫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赵红霞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空气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还是赵红霞似乎耗尽了所有勇气，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都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张卫国这时却忽然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痛苦，有不解，还有一丝被岁月沉淀后的压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沙哑地开口，却不是回答王姨，而是直接问向赵红霞：“你当年毕业分配，不是去了市里的纺织厂吗？怎么会回县广播站？”

这是他憋了半天的疑问，也是横亘在他心头多年的结。

赵红霞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依旧没有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市里厂子效益后来不行了，裁了一批人。我正好看到县广播站招考，就考回来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张卫国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

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当年的不告而别，决绝的态度，绝非一句“厂子效益不行”能解释。

顾秀兰和王姨面面相觑，这气氛越来越不对了。

就在这时，赵红霞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猛地抬起头，虽然眼眶有些发红，但目光却第一次直直地看向张卫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卫国。”她的声音依旧不大，却清晰了许多，带着微微的颤抖，“我知道今天是相亲。王姨跟我说男方姓张，在县纺织厂，我就猜可能是你。是我主动找王姨带我来的。”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顾秀兰和王姨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张卫国更是愕然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困惑。

赵红霞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继续说了下去，语速加快，像是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失去勇气：“当年是我家对不起你。我爹他嫌你家是普通工人，又觉得我去了市里厂子能有更好前途，硬逼着我断了和你的联系，连告别信都是他逼着我写的，我不肯，他就。”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得厉害，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力地摇着头，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僵持，所有复杂的情绪，瞬间都有了答案。

不是情变，不是嫌弃，而是来自家庭的强势干预和现实的无奈。

她当年的决绝，并非本意。

张卫国呆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泪如雨下、浑身颤抖的姑娘，记忆中那个同样羞涩却带着倔强的女同学形象渐渐清晰，又与眼前人重合。

多年来堵在心口的那个硬块，仿佛在悄然松动。

他不是没有怨恨过，但此刻，看着她的眼泪，那些怨气似乎突然失去了支撑，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酸楚和释然的复杂情绪。

顾秀兰和王姨也彻底明白了过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跟着叹气。

堂屋里，只剩下赵红霞极力压抑的低泣声。

这场相亲，彻底变成了一场迟到多年的、苦涩的澄清与重逢。

至少，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巨大误会，在这一刻，消弭了。

而赵红霞鼓足勇气前来，也终于得到了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