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的声音清朗,回荡在死寂的擂鼓山山谷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内。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撕开了笼罩山谷的凝重空气。
这空气原本因接连的激斗与挫败而几乎凝固,此刻却被这清越之声轻易划破。
山谷四面环山,陡峭的岩壁上爬满了青苔与藤蔓,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斑驳的光影。
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如同摇曳的心绪。
远处,几株古松虬枝盘曲,投下大片阴影,将本就肃穆的氛围渲染得更加深沉。
松针如盖,遮天蔽日,带来一丝阴凉,也添了几分幽邃。
风过处,松涛阵阵,却掩不住那声音中蕴含的从容与自信。
那自信并非张扬,而是源于骨子里的坦然与强大。
“晚辈段誉,见过苏先生。”
他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自然,既不显卑微,也不失礼数。
这一躬身,仿佛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与周遭天地隐隐相合。
白衣在风中轻扬,衬得他身姿如玉树临风,超然出尘。
那白衣胜雪,不染尘埃,在这肃杀山谷中格外醒目。
眉眼间含笑,却无半分轻浮,只有一派云淡风轻的笃定。
仿佛眼前并非凶险莫测的珍珑棋局,而只是一场寻常对弈。
“特来此地,破解这玲珑棋局!”
话音落定,全场的气氛为之一变。
先前因鸠摩智与慕容复的惨状而弥漫的恐惧与震惊,此刻悄然转化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这期待中混杂着好奇、敬畏,以及一丝难以置信。
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呼吸都似在那一瞬停滞。
山谷中只剩下风吹拂的声音,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
如果说刚才段誉展现的是霸绝天下的武力,那此刻,他所流露出的,则是一种面对前辈高人时应有的谦逊与礼数。
前者令人畏,后者令人敬。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非但不显突兀,反而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仿佛他既是睥睨众生的王者,又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这种矛盾统一,令在场诸人心神摇曳,无法看透其深浅。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人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从那个半人深的坑洞,以及嵌在山壁里生死不知的鸠摩智身上,转移到了棋盘前的“聪辩先生”苏星河身上。
那坑洞边缘泥土翻卷,残留着凌厉气劲的余波,诉说着方才一击的恐怖。
鸠摩智深陷石中,袈裟破碎,面如金纸,显然已彻底失去战力。
这位吐蕃国师,如今只余微弱的呼吸。
而慕容复仍瘫软在地,衣衫褴褛,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
南慕容的威名,今日扫地以尽。
但这些惨象,此刻已无人过多关注。
众人的心神,已被那白衣少年牢牢吸引。
苏星河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他的一双眼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智慧。
这双眼睛看过了三十年的风云变幻,看过了无数英才的折戟沉沙。
皱纹如刀刻般深嵌额角,记录着数十年守护棋局的孤寂与坚守。
每一道皱纹,似乎都藏着一个故事。
青布长袍略显陈旧,却纤尘不染,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如同这擂鼓山的青松,历经风霜,傲然挺立。
他从段誉出现的第一刻起,就在观察这个年轻人。
目光如电,细细扫过段誉的眉宇、步伐、乃至呼吸节奏。
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他看到了那道破开火焰刀的金色龙形气劲,恢宏磅礴,宛若天龙降世。
那龙形气劲并非虚影,而是凝练如实,带着煌煌天威。
炽热刀芒在那金虹前寸寸崩碎,如冰雪遇阳。
鸠摩智苦修多年的绝技,竟不堪一击。
他看到了那轻描淡写废掉参合指的无形指力,悄无声息,却凌厉至极。
指风过处,草木皆伏,气机尽敛。
慕容复的参合指力如同泥牛入海,消散于无形。
更看到了那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某种玄奥至理,将慕容复一脚踩进地里的恐怖身法。
步履轻移间,山河仿佛随之震颤。
那并非蛮力,而是对力量精妙绝伦的掌控。
他的内心,早已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
那是见证了武学新纪元般的震撼!
仿佛看到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在眼前打开。
心潮澎湃,如怒海翻腾,难以平复。
数十年的武学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守护这玲珑棋局三十年,见过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先天高手亦不在少数。
江湖名宿、世家传人、隐士高人,皆曾在此铩羽而归。
他们或败于棋艺,或败于心魔,无人能勘破玄机。
可从未有一人,能带给他如此山岳崩于前而己身渺小如蚁的压迫感。
这年轻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压。
这年轻人,绝非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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