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学家在秦朝 第98章 薪火焚幽 残局未竟

幽蓝寒光，凝聚了归墟意念潜伏已久、伺机而发的全部恶意与算计，其目标并非摧毁陈玄的**，而是要直接冻结、湮灭他刚刚与祖龙建立脆弱连接、承载着“新约”与“人性”火种的灵魂核心——眉心祖窍！

时机歹毒到了极致！陈玄（共生体）刚刚倾力一击干扰帝心，祖龙正全力冲击脱困，两者皆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对外界的防御降到了最低点。而嬴朔等人距离尚远，青铜面具人也似乎未能及时反应。

眼看那蕴含着绝对寂灭与归墟气息的幽蓝寒光，就要如同冰锥般刺入陈玄毫无防备的祖窍——

千钧一发之际，陈玄体内，那缕与他灵魂本源深度融合、刚刚经历了与祖龙之力强行融合而本质蜕变的“心火”，仿佛拥有自身的灵性，无需意念驱使，便自发地、决绝地……迎了上去！

不是防御，不是格挡，而是……飞蛾扑火般的……燃烧与拥抱！

轰！

七彩琉璃的心火与幽蓝寂灭的寒光，在陈玄眉心前寸许之地，悍然相撞！

没有声音，却有一种比任何巨响都更撼动灵魂的“寂静”爆发开来！那是两种截然相反、本质对立的法则在相互湮灭！

心火代表着“存在”、“意志”、“秩序”与“人性”的燃烧，而幽蓝寒光则代表着“虚无”、“寂灭”、“归墟”与“终结”的冰冷。

七彩的光芒与幽蓝的寒潮疯狂地相互侵蚀、消磨、湮灭！心火在剧烈地摇曳、黯淡，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但那火光中蕴含的“陈玄”的意志，那份穿越时空的不屈，对同伴的守护，对阿黎的牵挂，对真相的探寻……所有这些构成“自我”的碎片，在此刻化为了最顽固的燃料，支撑着心火死死抵住那寂灭的侵蚀！

“呃啊——！”陈玄发出了并非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整个身体剧烈颤抖，那双异色瞳中，代表祖龙的土黄色光芒也因这源自灵魂层面的攻击而剧烈波动起来。

“陈师！”

“陈玄！”

嬴朔和张禳目眦欲裂，拼命想要冲过去，但那心火与幽蓝寒光碰撞产生的法则层面的湮灭力场，将他们死死阻挡在外，根本无法靠近！

青铜面具人终于动了。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陈玄侧后方，覆盖着甲胄的手掌并未直接接触陈玄，而是虚空按向他的后背。一股清凉而中正平和的、带着古老墨家“非攻”、“兼爱”意境的真元，如同溪流般缓缓注入陈玄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直接参与对抗那归墟寒光，而是巧妙地渗透进陈玄与祖龙之力连接的缝隙，如同润滑剂般，舒缓着两者因外部攻击而再次产生的排斥与动荡，帮助陈玄更好地集中精神，应对灵魂层面的危机。

“坚守本心！此乃意念之争，外物难助！祖龙之力可为薪柴，然火种……唯在你自身意志！”青铜面具人沙哑的声音直接在陈玄脑海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

陈玄死死咬着牙，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吱作响的声音。灵魂被撕裂、被冻结的痛苦远超**承受的极限，那归墟的寂灭意念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意识，试图将一切思维、情感、记忆都冻结、化为虚无。

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与冰冷，看到了万物终结的归宿，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低语：“放弃吧……融入归墟……得享永恒宁静……何必在此苦海挣扎……”

放弃？融入那冰冷的永恒？

不！

阿黎清冷的眼眸、黑肱豪爽的笑容、张禳精明的算计、嬴朔沉重的托付、墨工沉默的关怀……甚至现代世界中父母的期盼、考古现场的尘埃气息……无数属于“陈玄”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即将冻结的意识中飞速闪过！

这些，就是他存在的意义！这些，就是他绝不能放弃的理由！

“我……是……陈玄！！”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伴随着那缕七彩心火最后、也是最炽烈的燃烧，轰然爆发！

轰隆——！

七彩琉璃的心火，在这一刻仿佛引燃了体内那浩瀚的祖龙之力！土黄色的地脉能量不再是简单的被引导、被借用，而是真正意义上，被那蕴含着不屈“人性”与“自我”意志的心火……点燃了！

一股全新的、既有着大地厚重根基、又有着火焰燃烧升华、更带着强烈个人意志色彩的磅礴力量，以陈玄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那幽蓝的寂灭寒光，在这股融合了“地”、“火”、“人”三重意境的力量面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被冲散、消融、净化！

归墟那道冰冷意念，第一次传递出了清晰无比的、夹杂着震惊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随即如同受创的毒蛇般，迅速收缩、退却，隐匿消失不见。

危机暂解，但陈玄也几乎油尽灯枯。那最后爆发的一击，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与祖龙暂时借予的力量。他身体一软，向前栽倒，被眼疾手快的嬴朔一把扶住。

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如金纸，气息微弱，眉心的异象已然消失，那双异色瞳也恢复了正常的黑褐色，只是瞳孔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沉淀。他体内的祖龙意志似乎也因为刚才的爆发和共同抗敌而消耗巨大，暂时陷入了沉寂。

然而，外部的大危机，并未解除！

青铜巨门上的裂缝已然洞开，门后那苍古浩瀚的祖龙本源气息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出。但失去了陈玄这个“钥匙”和“平衡点”的引导与制约，这股力量变得无比狂暴和混乱！

轰隆隆——！

整个水银海彻底沸腾！巨大的银灰色浪涛冲天而起，撞击着洞穴的穹顶，引发更剧烈的坍塌！地脉网络因祖龙本源的失控宣泄而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震荡、扭曲！之前被陈玄和祖龙联手引爆的帝陵机关与归墟节点，更是雪上加霜！

骊山之外，恐怕已是天翻地覆！

“必须……关上那扇门……或者……引导祖龙的力量……”陈玄靠在嬴朔身上，艰难地喘息着，看着那洞开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青铜巨门，眼中充满了焦急。放任下去，不需要帝心或归墟动手，失控的祖龙本源就足以摧毁一切！

“如何关？如何引导？”嬴朔看着那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门户，眉头紧锁。以凡人之力，如何去影响那等存在的意志？

就在这时，那青铜面具人再次开口，他的目光却并非看向巨门，而是望向了水银海的某个方向，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

“或许……还有一个方法。”他沙哑地说道，“祖龙之灵虽因长久囚禁与方才争斗而陷入混乱狂暴，但其本能中，仍存有对‘契约’与‘秩序’的渴望，尤其是……源自其血脉源初的‘古老契约’。”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水银海深处，那艘他们来时乘坐的、此刻在能量风暴中飘摇欲碎的墨舟后方，一个之前被所有人忽略的、半淹没在水银中的巨大石碑。

“那是……‘禹王碑’？”嬴朔顺着他的指引望去，依稀辨认出石碑上那古老无比、甚至比甲骨文更早的蝌蚪文痕迹，心中巨震！传说中大禹治水，定鼎九州，曾于名山大川立碑镇水，定地脉龙气！这骊山之下，竟然也存在一块？！

“不错。”青铜面具人点头，“此碑乃上古定立，蕴含最初之‘人’与‘地只’（祖龙前身）的盟约。唤醒碑文之力，或可……暂时安抚祖龙暴动之灵，为其混乱的本源……提供一个暂时的‘锚点’。”

希望重现，但同样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与未知。

唤醒禹王碑？如何唤醒？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唤醒之后，是福是祸？

然而，他们已经没有选择。每拖延一瞬，外界的崩塌就加剧一分。

“我去！”张禳咬牙站了出来，“我略通一些古文字，或许……”

“不。”陈玄挣扎着站直身体，虽然虚弱，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去……我与祖龙……尚有联系……由我去……沟通碑文……希望……更大……”

他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也只有他这个与祖龙建立了“新约”、某种程度上得到其认可（或者说无奈共存）的“钥匙”，才有可能引动那上古盟约的力量。

嬴朔看着陈玄，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知道无法阻拦。他重重拍了拍陈玄的肩膀：“小心！”

陈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那微弱却本质已然不同的力量，挣脱嬴朔的搀扶，步履蹒跚却坚定地，再次走向墨舟边缘，目光锁定远处那半淹在水银中的古老石碑。

青铜面具人默默跟在他身后数步，似乎准备随时出手援护。

水银咆哮，地动山摇，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刮过皮肤。

陈玄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上古盟约的禹王碑，走向那最后的希望，或者说……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