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学家在秦朝 第50章 寒潭魅影

那片意外发现的青铜碎片，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擦亮的一根火柴，短暂却耀眼地照亮了前路的一角。陈玄将其与密码陶片并排放在一起，在油灯下反复比对。纹路的相似度极高，几乎可以确定属于同源。这碎片质地特殊，并非普通礼器常用的青铜合金，色泽更暗，入手也更沉，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的刺鼻气味，这与他记忆中金匮区裂缝弥漫的气味隐隐吻合。

“装置部件……或者，是制作该部件时产生的废料。”陈玄几乎可以肯定。猗顿老铜匠负责的“淬火”工序，很可能就与这种特殊青铜的处理有关。他的徒弟狗子，一定知道内情，甚至可能偷偷藏起了这块碎片作为保命的筹码。

找到狗子，成了眼下最紧迫、也最危险的任务。黑肱动用了所有底层关系，像梳子一样暗中梳理着骊山的每一个角落，但狗子如同人间蒸发，毫无踪迹。

与此同时，陈玄没有停下另一条线的调查。他依照嬴朔提供的线索，以“勘察陵墓周边水文，防范山洪及地下水脉异常影响地宫”为由，带着一队绝对可靠的、由嬴朔亲卫伪装成的勘测队员，朝着《骊山堪舆志》中标记的“寒潭”方向进发。

寒潭位于骊山北麓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峡谷中，与热火朝天的陵墓主工地相隔甚远。越靠近峡谷，空气中的燥热便逐渐被一股阴森的寒意取代。植被也变得稀疏怪异，多是些耐阴的苔藓和扭曲的怪木。

穿过一片布满碎石的干涸河床，峡谷深处映入眼帘。一面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黑色岩壁下，果真有一汪深潭。潭水漆黑如墨，不见底，水面上漂浮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气，并非水雾，而是一种刺骨的寒气，使得潭边岩石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此时正值盛夏午后，峡谷外烈日炎炎，此地却如同严冬，呵气成霜。

“果然诡异。”陈玄心中凛然。他让队员们分散警戒，自己则小心地靠近潭边。他取出特制的、用于探测磁场和温度变化的简陋仪器（利用磁石指针和不同金属热胀冷缩特性自制），开始仔细勘测。

磁场紊乱！磁石指针在这里疯狂摇摆，无法指向固定方向。温度更是奇异，距离潭水十步外尚属正常，越靠近潭水，温度骤降，但将手伸入潭水上方的空气中，却能感到一种奇异的、并非纯粹低温的“阴冷”，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接冻结骨髓。

他绕着寒潭行走，仔细观察岩壁和地面。很快，他在潭水一侧的岩壁底部，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几处岩石有被人工开凿和打磨的迹象，虽然刻意做旧，掩盖在苔藓之下，但逃不过陈玄专业的眼睛。更让他注意的是，在这些人工痕迹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细微的、与他在废弃库房找到的那片同质的青铜碎屑！

果然！这里确实被人动过手脚！寒潭的异常，很可能被李斯一派利用，作为那地底装置的能量源之一！

他俯下身，试图收集那些碎屑，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忽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并非来自陵墓方向，而是源自……这寒潭之下！

几乎同时，那漆黑如墨的潭水中心，无声无息地泛起了一圈圈涟漪，由内向外扩散，速度越来越快！

“后退！”陈玄厉声喝道，猛地向后跃开。

队员们训练有素，立刻后撤，结成防御阵型，警惕地盯着那突然泛起异动的寒潭。

潭水的涟漪越来越急，中心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那刺骨的寒意骤然加剧，空气中甚至响起了细微的、仿佛冰晶凝结的“咔咔”声。黑色的潭水开始变得不再纯粹，隐隐透出一种……暗蓝色的、如同鬼火般幽冷的光晕！

就在所有人神经绷紧到极致之时，那幽蓝色的光晕猛地收缩，随即，一道碗口粗细、凝练如实质的暗蓝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潭心冲天而起，直射向数十米的高空，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才骤然消散！

光柱消失的瞬间，那股刺骨的寒意和地底的震动也同步停止。潭水恢复了死寂的漆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众人的集体幻觉。

但陈玄知道不是。他清晰地感受到，在那光柱出现的瞬间，怀中那片青铜碎片，竟然微微发热，并且与那密码陶片一起，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共鸣般的震颤！

能量爆发！这寒潭，果然是一个被引导和利用的、周期性能量释放点！那暗蓝色的光柱，绝非自然现象，而是某种能量被抽取、转化并可能传输出去的体现！其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地宫深处、金匮区那个秘密装置！

“记录时间！绘制光柱形态和能量逸散范围！”陈玄压下心中的惊骇，立刻下令。队员们虽惊魂未定，但仍迅速执行命令。

陈玄自己则冲到潭边，不顾残留的寒意，仔细观察光柱出现的位置。潭水依旧深不见底，但借着尚未完全消散的微弱蓝光，他隐约看到，在光柱射出的潭心正下方极深的水底，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轮廓规整的、非自然的黑色阴影！

那是什么？是能量汇聚的核心？还是……控制这能量释放的机关所在？

他恨不得立刻潜入水底看个究竟，但这潭水诡异莫测，寒意彻骨，绝非**凡胎所能承受。而且，对方既然敢利用此地，必然设有防范。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亲卫队长上前低声道，“方才动静不小，恐已惊动他人。”

陈玄点头，知道必须立刻撤离。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恢复死寂的寒潭，将水底阴影的方位牢牢刻在脑中。

返回勘测队的临时营地，陈玄立刻将寒潭的发现，尤其是那暗蓝色能量光柱与水底阴影的情况，用密语记录下来。这无疑是一条极其重大的突破，证实了能量源的存在和运行模式，也将调查的焦点，引向了那深潭之下的秘密。

他将密报封好，准备让亲卫队长以最快速度秘密送回给嬴朔。然而，还没等他将密报交出，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的传令兵，被两名勘测队员搀扶着冲了进来，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枚沾满泥土和血污的玉佩——那是黑肱随身携带的信物！

“陈……陈工师……”传令兵看到陈玄，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嘶声道，“黑肱大哥……找……找到狗子了……在……在北麓废弃的‘人牲坑’……我们……我们被埋伏了……对方人不多……但……但身手狠辣……黑肱大哥让我……拼死突围……报信……”

他话未说完，便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陈玄如遭雷击，一把抓起那枚染血的玉佩，手指因用力而颤抖。

狗子找到了！在北麓人牲坑！黑肱遭遇埋伏！

寒潭的秘密刚刚揭开一角，另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就出现了，却伴随着兄弟浴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