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学家在秦朝 第105章 古道遗骸 巫祭之影

“不对……”阿黎的声音在狭窄的暗道中带着回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外面……有东西……”

“不是阎乐的人……是……另一种……更加……古老……混乱的……气息……”

“它在……等着我们……”

这声警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嬴朔心中刚刚燃起的逃生希望。不是阎乐？更加古老混乱？难道是……归墟之意的具象化？还是骊山深处其他被惊动的存在？

前有未知凶险，后有追兵将至。他们仿佛被困在了一条绝路的中间，进退维谷。

嬴朔强压下伤势和心中的寒意，挤到阿黎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能感知到具体是什么吗？数量？方位？”

阿黎紧闭双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在全力催动某种感知秘术。她怀中的“隐星符”光芒明灭不定，与外界那股气息隐隐对抗着。

“只有一个……或者说，一个‘源头’。”阿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它就在出口正前方……像是一团……凝聚不散的……古老恶意……混杂着血腥……与……某种扭曲的祭祀气息……非常……非常强大……”

祭祀气息？嬴朔眉头紧锁。骊山乃始皇陵寝所在，严禁任何民间祭祀，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祭祀气息残留？而且还是如此古老无比的？

就在这时，被阿黎背负在身后、依旧昏迷的陈玄，身体再次发生了异动！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如同困兽般的低沉呜咽，眉心那点七彩与土黄交织的异象剧烈闪烁起来，仿佛受到了外界那股古老恶意气息的强烈刺激！他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再次变得岌岌可危！

不能再等了！无论是出于逃避阎乐的追捕，还是避免陈玄在此地彻底失控，他们都必须出去！

“我打头阵！”嬴朔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伤势虽重，但多年沙场与朝堂历练出的决断犹在。他轻轻推开阿黎，将残存的内力尽数凝聚于双掌，准备在冲出洞口的瞬间，给予那未知的存在雷霆一击！

阿黎咬了咬唇，没有反对，只是将“隐星符”的光芒尽力扩展，笼罩住自己和背上的陈玄，低声道：“小心！”

嬴朔不再犹豫，猛地向前一窜，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冲出了那狭窄肮脏的排水暗道！

预料中的攻击并未立刻到来。

外面是一片位于两座险峰夹缝之间的、雾气弥漫的幽深山涧。月光艰难地穿透浓雾，洒下惨白而破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腐叶的霉味，以及……一股若有若无、却直刺灵魂的腥甜之气！

嬴朔稳住身形，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四周。山涧狭窄，乱石嶙峋，一条冰冷的溪流在石缝间无声流淌。而就在距离暗道出口不到二十步远的一块平坦巨岩之上，他看到了阿黎所言的那个“源头”！

那并非活物，而是一座……祭坛！

一座由无数惨白兽骨与漆黑怪石垒砌而成的、约一人高的简陋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扭曲的、非篆非籀的诡异符文，那些符文在惨淡的月光下，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邪恶与古老气息。祭坛顶端，供奉着一颗干瘪发黑、依稀能辨出是人形的头颅，头颅的七窍之中，不断有浓郁如实质的暗红色血雾渗出、缭绕，正是那腥甜之气的来源！

而在祭坛的正前方，静静地站立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高大而佝偻，身披一件由无数羽毛、兽皮和不知名金属片缝合而成的、色彩斑斓却污秽不堪的破烂长袍。长袍的兜帽遮住了他（或它）的大半面容，只能看到一截干枯如鸟爪、握着根扭曲木杖的手，以及兜帽阴影下，那两点如同鬼火般跳跃的、充满了疯狂与贪婪的……猩红光芒！

它仿佛早已与这片阴暗的山涧融为一体，亘古以来便矗立于此，等待着献祭品的到来。

“巫……祭？”嬴朔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骤然收缩。他曾在一些极其古老的皇室密卷中见过类似的记载，那是比大秦立国更早、甚至可能追溯到三皇五帝时代的、信奉原始自然（或邪神）、以血腥活祭沟通天地的巫觋遗族！他们早已被视为邪魔歪道，被历代王朝剿杀殆尽，怎么会出现在这骊山深处？！而且，看这祭坛和气息，绝非善类！

那巫祭似乎察觉到了嬴朔的戒备与敌意，它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两点猩红光芒猛地炽盛，锁定了嬴朔，以及随后钻出暗道、看到此景脸色煞白的阿黎和她背上的陈玄！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两块骨头在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与贪婪，突兀地在山涧中响起，直接作用于三人的脑海：

“血肉……灵魂……尤其是……那个……被‘祖灵’与‘星秽’标记的……异数之魂……”

“伟大的‘山魈之主’……已饥渴……太久……”

“献上……尔等……完成……最后的……血祭……”

话音未落，那巫祭猛地将手中扭曲木杖顿地！

嗡！

整座白骨祭坛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祭坛上那颗干瘪头颅七窍中喷出的血雾瞬间浓郁了十倍，化作无数条扭曲嘶嚎的暗红触手，如同活物般，朝着嬴朔、阿黎和陈玄疯狂卷来！触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与此同时，山涧两侧的阴影中，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低沉的嘶吼！数十具眼中燃烧着幽绿魂火、由各种野兽乃至人类残骸拼凑而成的骷髅与行尸，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摇摇晃晃地围拢过来，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前有诡异的巫祭与邪恶祭坛，后有亡灵大军堵截！这分明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绝杀之局！

“保护陈玄！”嬴朔怒吼一声，不顾伤势，将残存内力催鼓到极致，双掌连环拍出，刚猛无俦的掌风如同实质的气墙，悍然撞向那些席卷而来的血雾触手！

噗噗噗！

掌风与血雾触手碰撞，发出沉闷的爆响。血雾被震散些许，但更多的触手前仆后继，并且蕴含着一种腐蚀真气与灵魂的诡异力量，让嬴朔感到内力飞速消耗，神魂也传来阵阵刺痛！

阿黎将陈玄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巨石之后，手中“隐星符”蓝光大盛，化作一道凝练的星辰光幕，护住三人周围丈许之地，抵挡着血雾的侵蚀和逐渐逼近的亡灵。但那光幕在血雾与亡灵死气的双重冲击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而昏迷中的陈玄，受到外界如此浓烈的邪恶气息与灵魂层面的攻击刺激，反应更加剧烈！他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异响，眉心的异象光芒乱闪，体内那三方意志（祖龙新约、帝心残留、归墟窃取的联系）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开始疯狂地相互冲击、吞噬！

一丝代表着“归墟”冰冷寂灭意境的幽蓝光芒，似乎受到了那巫祭血祭之力的某种共鸣，竟隐隐有压制另外两者、占据上风的趋势！陈玄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幽蓝纹路！

“不行！陈玄快撑不住了！”阿黎焦急万分，她能感觉到陈玄的灵魂正在被那幽蓝意志和外界邪恶气息双重拉扯，濒临崩溃！

就在这万分危急、眼看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巫祭与亡灵大军吞噬的刹那——

一直被阿黎珍藏于怀、那枚得自陈玄、刻有“黎”字的古玉，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团温和却坚定的、如同月华般清辉！

这清辉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净化与安抚之力！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所过之处，那狰狞的血雾触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凄厉的尖啸，迅速消融、退散！连那些逼近的亡灵，在被清辉扫过后，眼中的幽绿魂火也瞬间黯淡，动作变得迟缓下来！

那巫祭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嘶吼，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了阿黎……不，是盯住了她怀中那枚散发着清辉的古玉！

“月……母……的气息？！”

“不可能！月母早已……沉寂……”

“汝……是何人？！”

它的话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

阿黎也愣住了，她看着怀中自行发光的古玉，感受着那与自己血脉隐隐共鸣的温暖力量，一个被她遗忘在家族历史尘埃中的古老传说，骤然浮上心头——她的先祖，似乎并非普通的史官，而是与某个更加古老、司掌“月”与“净”的失落神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为绝境中的三人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嬴朔抓住机会，猛地看向山涧的另一侧，那里雾气似乎稍微稀薄，隐约可见一条被藤蔓遮掩的、向上延伸的狭窄缝隙！

“那边！走！”他当机立断，一把背起再次因体内冲突而昏迷过去、但幽蓝纹路暂缓蔓延的陈玄，对阿黎吼道。

阿黎立刻会意，手持散发着清辉的古玉在前开路，那清辉对邪恶气息的克制效果奇佳，竟硬生生在血雾与亡灵中开辟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三人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条缝隙！

巫祭发出了愤怒到极致的咆哮，挥动木杖，催动更多的血雾和亡灵追击，但似乎对那古玉的清辉颇为忌惮，攻势不自觉地缓了一线。

就在嬴朔和阿黎即将踏入那条狭窄缝隙的瞬间——

落在最后断后的嬴朔，猛地感觉到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自身后骤然袭来！并非血雾，也非亡灵，而是……一道无声无息、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幽蓝流光！

是那道“归墟之意”！它竟然一直潜伏在侧，在此刻，趁着陈玄体内平衡崩溃、众人心神松懈的刹那，发动了致命的偷袭！目标，直指嬴朔背上的陈玄！它要趁此机会，彻底掌控这具身体，或者……将其拖入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