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学家在秦朝 第120章 帝心非心 末路烽烟

“‘帝心’……已非……‘帝心’……”

“归墟……在……其……中……”

建木残骸传递出的意念碎片，如同万年玄冰凝结的毒刺，深深扎入陈玄（封印之灵）与阿房近乎涣散的意识中，带来的寒意甚至超过了方才诅咒锁链加身的痛苦。

一直以来，他们对抗的、忌惮的、试图利用或规避的，那个高踞于骊山地脉深处，掌控着陵墓、古道、九鼎乃至这建木枷锁的终极意志——始皇意志（帝心），其内核……可能早已被他们最恐惧的敌人，“归墟”，所侵蚀、替换，或者说……共生？！

这是一个比始皇本身冷酷无情、布局万古更加令人绝望的真相！

如果“帝心”已成了归墟的傀儡或化身，那么整个宏大的布局，其性质就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它不再是守护世界的最后屏障，反而可能是一个精心策划了数千年的……献祭仪式！将整个大秦的气运、这片土地的精魄，乃至建木这世界根基的残骸，都作为养料，献给那渴望吞噬一切的“归墟”！

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岂非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通向毁灭的歧路上？甚至可能是在帮助归墟完成最终的仪式？

“不……不可能……”阿房的灵魂波动剧烈颤抖，充满了无法接受的本能抗拒。那是她的父皇，是她血脉与力量的源头，即便他冷酷、即便他布局无情，她又如何能接受其核心早已被黑暗侵蚀的事实？

陈玄（封印之灵）残存的意识在剧烈震动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星枢意识残存的逻辑模块也在疯狂运转，试图验证这惊世骇俗的信息。

“逻辑回溯：骊山‘帝心’意志，对归墟侵蚀表现矛盾。一方面构筑防线对抗，另一方面，其核心指令（镇压建木、血祭铸锁）客观上削弱了世界对抗归墟的潜力，与守护初衷相悖。”

“结合建木信息：‘枷锁……亦是……坐标……亦是……诱饵’……推论：当前‘帝心’状态，极可能为‘归墟’侵蚀下的扭曲形态，其行为逻辑混合了始皇原始意志的‘守护执念’与归墟的‘吞噬本能’，形成一种危险的……平衡或……共生体！”

平衡？共生体？

陈玄（封印之灵）回想起在骊山核心感受到的那冰冷、威严又带着一丝诡异空洞的意志。那并非纯粹的毁灭，也非纯粹的守护，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扭曲的状态！

“如果……如果‘帝心’已变质，”陈玄（封印之灵）的意念带着一丝苦涩的决绝，“那么嬴朔他们依靠‘帝心’权限争取的时间，我们试图借助陵墓能量逃生的计划……都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就在地核深处陈玄与阿房因这惊天发现而心旌摇撼之际，外部世界，骊山陵墓工地的局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滑向深渊。

匠作营，陈玄原本的工作区附近。

黑肱浑身浴血，手中抢自一名秦军材官的重剑已经砍出了无数缺口，他如同受伤的猛虎，守护在通往那条秘密改造的暗河（逃生通道）的最后入口前。他的脚下，已经倒下了七八名试图强行冲入的赵高党羽精锐。

“妈的！嬴朔那小子不是说能稳住上面吗？怎么来的尽是赵高的疯狗！”黑肱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粗重地喘息着。他庞大的身躯上增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全凭一股悍勇之气在支撑。

张禳脸色苍白地躲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紧紧攥着几枚看似不起眼的机关铜丸，眼神惊惶地扫视着周围越来越多、手持劲弩的甲士。“黑肱大哥，顶不住了！他们人越来越多，而且……你看那边！”

只见人群分开，一名身着玄色官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在一群气息阴冷的侍卫簇拥下，缓缓走来。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符，眼神如同毒蛇，扫过负隅顽抗的黑肱和瑟瑟发抖的张禳。

“奉中车府令（赵高）手谕，”宦官的声音尖细而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杀意，“匠作营逆贼陈玄，勾结扶苏余孽，擅改陵寝，图谋不轨！其党羽，格杀勿论！”

他目光落在黑肱身后那被巧妙掩饰的通道入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看来，老鼠洞就在这里了。放箭！给咱家把这些逆贼，射成刺猬！然后，进去把那只最大的老鼠，揪出来！”

嗡——！

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在机括的闷响中，化作一片夺命的黑云，笼罩了黑肱和张禳所在区域！这不再是试探，而是彻底的、不留活口的绝杀！

地核空间内，陈玄（封印之灵）与阿房来不及沉浸在绝望中。

那九条诅咒锁链在短暂混乱后，似乎因为建木残骸刚才那一下异动和陈玄体内残留的“帝心”与“归墟”混合气息，再次变得蠢蠢欲动。锁链上的鬼脸扭曲着，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恶意重新开始凝聚。

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星枢！重新评估所有方案！前提：‘帝心’为敌对或不可控状态！”陈玄（封印之灵）强行凝聚濒临溃散的意识，下达指令。

“方案重新计算中……基于新前提，原定利用陵墓能量开启通道计划，风险等级提升至‘致死’。”

“备用方案：尝试与建木残骸达成更深层次共鸣，借助其‘太初’本源，强行突破‘帝心’与‘归墟’的双重封锁，定位并前往最初的能量异常点（穿越点）。”

“风险：建木处于被镇压状态，共鸣需极大能量，且可能彻底惊醒‘帝心\/归墟’，导致其提前发动终极清除程序。”

“成功率估算：低于3%。”

低于3%……几乎是十死无生。

但留在原地，或者按照原计划行动，同样是死路一条！

“阿房，”陈玄（封印之灵）的意念传递过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必须赌一次！将我们所有的力量，包括刚刚承受诅咒时解析的那些怨念结构信息，全部用来与建木共鸣！不是祈求它的庇护，而是……与它，一同冲击这枷锁！”

他要的不是苟延残喘，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爆发！哪怕这爆发会加速毁灭，也胜过在陷阱中无声无息地消亡！

阿房感受到了陈玄决绝的意志，她看着那被重重锁链禁锢、却依然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建木残骸，灵魂深处那属于建木本源的部分被彻底激发。

“好！”她的回应简洁而有力，带着一种与君同殇的决然。

两人的灵魂之光再次紧密交融，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防御或沟通，而是化作了一柄无形的、凝聚了他们所有意志、记忆、情感乃至诅咒解析知识的……意念之钻！目标直指建木残骸最核心的那一点生命印记！

与此同时，陈玄（封印之灵）通过那微弱的、与黑肱等人的外部意志链接，发出了最后一道近乎悲鸣的警示：

“黑肱！张禳！计划有变！‘帝心’已叛！速离通道！各自……保重！”

意念之钻，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意志，狠狠刺入了建木残骸的核心！

预想中的剧烈抵抗或能量爆发并未立刻出现。建木残骸仿佛一个沉寂了太久的存在，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同源气息却又混合了无数杂质的冲击，表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包容与引导。

刹那间，陈玄与阿房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条奔腾不息的时光长河！

他们“看”到了更加完整的画面：

· 始皇立于建木之巅，并非只有渴望与恐惧，眼神深处还有着一丝……看到既定未来的疲惫与悲哀。

· 他折断建木，非仅为守护，更是因为预见到完整的建木最终会被归墟找到并彻底吞噬，断尾求生，保留火种！

· 血祭铸锁，不仅是为了镇压，更是为了以这极致的“怨”与“诅咒”为屏障，混淆天机，掩盖建木残骸的真正位置，使其不被归墟本体直接锁定！所谓的“坐标”和“诱饵”，指的是这充满怨念的枷锁本身，会吸引归墟分散力量的注意！

· 而“帝心”……在漫长岁月中，为了维持这复杂而矛盾的布局，不断与渗透而来的归墟意志对抗、纠缠……最终，确实如建木所言，部分核心已被侵蚀同化，变成了一个执着于完成“守护”仪式，却不惜毁灭一切的……扭曲怪物！

真相，残酷而悲壮！

也就在他们理解这一切的瞬间，建木残骸那点核心的生命印记，终于做出了回应！

它没有提供强大的能量，而是将一段关于这片天地“脉络”的古老认知，以及一丝精纯无比的“太初”本源意境，如同种子般，注入了陈玄与阿房的融合意志之中！

这不足以让他们打破枷锁，但足以让他们……重新定位！清晰地感知到那条被“帝心\/归墟”力量干扰和掩盖的、通往最初穿越点的、更加隐秘而脆弱的空间褶皱！

“找到了！”陈玄（封印之灵）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循着这新感知的路径，倾尽全力进行最后一次穿梭时——

轰隆！！！

整个地核空间，不，是整个骊山陵墓区域，都剧烈地摇晃起来！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冰冷、充满了扭曲的“守护”执念与“吞噬”**的混合意志，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从骊山地脉最深处，轰然降临！

“帝心\/归墟”……被彻底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