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号”的舰桥内,气氛从凝重转为一种狂热的战意。
林夜的提议,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个人的心脏。放弃希望,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们的选项。主动出击,深入“文明的坟场”,去夺取那传说中的“钥匙”与“答案”,这听起来疯狂,却正是林夜一贯的作风。
“目标确认,”林夜的声音冷静而有力,他指着星图上一个不断闪烁的血色光点,“荒牙主母的巢穴,代号‘血肉熔炉’。根据火种密钥的指引,那里不仅有我们需要的‘钥匙’,更沉淀着荒牙族与星灵族亿万年的战争记忆。‘观察者’的污染,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记忆的断层里。”
苏芸迅速调出“血肉熔炉”的详细资料。影像投射在舰桥中央,那是一个狰狞、扭曲的星球。它的地表并非固态岩石,而是翻滚的、如同内脏般的血肉与金属的混合体。无数破损的星舰残骸、断裂的巨型生物骨骼、以及各种无法辨识的战争机械,如同坟场的墓碑般,散落在星球表面。整个星球散发着一股混合了血腥、铁锈与**能量的气息,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神不宁。
“我的天……”暴熊王忍不住咋舌,“这地方……比铁血星河的机械坟场还邪门。那就是荒牙族的母星?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正在腐烂的巨兽!”
“荒牙族是吞噬进化的文明。”贞德面色凝重地解释道,“他们不崇拜神明,只信奉力量。对他们而言,战争不是手段,而是信仰。每一场大战,都是为了收割对手的基因、技术、乃至灵魂,来完善自身。这个‘血肉熔炉’,就是他们亿万年吞噬与进化的结晶。这里沉淀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有他们那扭曲的、对‘力量’本身的执念。”
而这种执念,恰恰是“观察者”最喜欢的养料。
“准备登陆。”林夜下达了命令,“苏芸,解析星球外围的能量场和防御机制。霍震岳,挑选一支精锐小队,准备随我进行地面侦察。贞德,你的圣光需要做好净化与防御的准备。暴熊王,你留守‘方舟号’,保护我们的后方和‘世界之心’。”
“放心交给我!”暴熊王瓮声应道。
很快,一支由五十名精英组成的侦察小队集结完毕。他们身穿特制的、能够抵御能量侵蚀和物理冲击的作战服,携带了最先进的探测设备和重型武器。
登陆艇缓缓下降,穿过“血肉熔炉”污浊的大气层。舷窗外,是令人作呕的景象。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的管道在星球表面蠕动,时不时喷出腐蚀性的蒸汽。远处的山脉,竟是由无数交叠的巨兽骸骨堆积而成。
“队长,侦测到高强度的能量反应,还有……生物信号。”一名队员报告道。
林夜眼神一凛:“保持静默,绕开主要能量节点。我们的目标是荒牙主母的宫殿核心区,根据情报,那里有一个‘战争回响’最强烈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钥匙’的藏匿点。”
小队如同幽灵般,在布满陷阱和残骸的地表潜行。这里的空气充满了腐蚀性,地面上时不时有休眠的、如同巨型昆虫般的战争造物苏醒,发起攻击。但这些在林夜的小队面前,都被迅速而无声地解决。
林夜走在最前方,他的混沌星核微微运转,感知着周围环境中残留的、最细微的能量印记。他发现,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如同精神瘟疫般的波动。它并不直接攻击,而是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生物的情绪,放大愤怒、嫉妒、贪婪等负面情感。
“这就是‘观察者’留下的污染痕迹。”林夜低声对身旁的贞德说道,“它没有直接摧毁这里,而是将荒牙族最负面的特质无限放大,让他们在无休止的内斗和猜忌中自我毁灭。这才是最高明的收割。”
贞德握紧了权杖,圣光在她周身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精神污染。“林夜,我感觉到……在前方,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充满怨恨的意识残骸。它不像机械,更像是一个……被囚禁在战争记忆里的灵魂。”
话音刚落,前方的巨大骸骨山脉中,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成百上千头由战争机械和荒兽骸骨融合而成的“守墓者”,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它们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的怨火,挥舞着利爪,朝着小队扑来!
“准备战斗!”霍震岳怒吼一声,端起手中的高斯步枪,率先开火。
然而,子弹打在这些守墓者身上,仅仅溅起一串火花。它们的身体由法则和怨念构成,物理攻击收效甚微。
一头守墓者猛地扑向林夜,锋利的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抓来!
林夜不闪不避,右手抬起,掌心漆黑的吞噬漩涡瞬间显现。
这一次,他没有吞噬能量,而是将“概念武装”应用到了极致。
他眼中的混沌星云急速旋转,瞬间解析出这只守墓者身上附着的法则——“弑杀”、“狂暴”、“仇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林夜低喝一声,五指猛地一合!
【概念武装·弑杀之爪】!
一股无形但凝练到极致的法则之力,从林夜掌心爆发。那不是物理攻击,而是一股纯粹的、针对“弑杀”法则的反噬!冲在最前的几头守墓者,身上的幽蓝火焰瞬间熄灭,它们仿佛被自己的力量反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自爆,化作漫天能量乱流!
一击之下,清空了前方一大片敌人!
“干得好,林夜!”霍震岳惊叹道。
林夜没有恋战,他知道这些不过是些没有智慧的炮灰。他带领小队,向着怨念波动最强烈的宫殿核心区突进。
穿过层层守卫,他们终于来到一座由整块黑曜石构成的巨大宫殿前。宫殿的大门紧闭,上面雕刻着无数扭曲的、正在互相厮杀的荒牙族先祖。
“就是这里。”林夜感受着门上传来的、与“火种密钥”同源的、却又充满了负面情绪的波动。
他没有尝试去破解复杂的机械锁,而是将手掌按在冰冷的石门上,将自己的意志,连同“火种密钥”的共鸣,一同传递了过去。
【我,为终结轮回而来。】
【我,为寻找答案而来。】
【开门。】
石门纹丝不动。
“需要更强的‘钥匙’。”贞德在一旁轻声道,“这里的守护者,是荒牙主母本人的战争意志残骸。它需要的不是权限,而是……认可。认可你,是比它更强的‘变量’。”
林夜深吸一口气,他体内的混沌星核疯狂运转,将他一路战斗、解析、吞噬所得到的所有感悟——对法则的理解,对概念的掌控,对意志的坚韧——全部凝聚于掌心。
他的手掌,不再是单纯地传递信息,而是在进行一场意志的角力!
【你,因仇恨而诞生,因内斗而腐朽。】
【你的战争,没有意义。你的执念,只会招来终结。】
【而我,是变数。是为秩序而来的……变量!】
轰——!
整座宫殿剧烈震动!石门上雕刻的那些厮杀的先祖影像,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怨毒的意念,疯狂攻击着林夜的精神!
“守住心神!”贞德的圣光及时护住林夜的意识。
林夜咬紧牙关,混沌星云旋转到了极致,他的意志,化作一道贯穿古今的、不可动摇的宣言!
【我,林夜,即为……秩序!】
咔嚓……
沉重无比的黑曜石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庞大、充满了无尽悲伤与愤怒的意志,从门后传来。
小队成员们屏住呼吸,跟随着林夜,走进了这座被誉为“文明墓碑”的宫殿。
大殿中央,并没有一个实体。只有一个由无数怨念和破碎记忆构成的、半透明的巨大荒牙主母虚影,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一双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夜。
“又一个……来掠夺的……”它的声音如同无数冤魂的哀嚎,“我看到了……你们的未来……都会……腐朽……”
林夜直视着它,平静地说道:“不。我们来,是为了阻止腐朽。告诉我,‘钥匙’在哪?‘观察者’在哪?”
荒牙主母的虚影发出一阵尖啸,整个大殿开始崩塌,无数记忆碎片化作利刃,射向林夜!
林夜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他伸出手,掌心那枚温润的“火种密钥”自动飞出,悬浮于他面前。
【起源星图碎片 VII,权限确认……链接建立……】
星灵族的火种,与荒牙族的战争意志,在这一刻,通过林夜,完成了第一次跨文明的共鸣!
光芒闪过,林夜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个奇妙的境界。他看到了星灵族的飞船坠落,看到了荒牙族的先祖欢呼,看到了两族无休止的战争……最终,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高维的阴影,如同神明般,俯瞰着这一切,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原来……如此……”
林夜猛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