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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的宣言在荒牙族的每一位战士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不再仅仅是求生者，他们成为了变量的一部分，成为了这场伟大复仇的基石。祭司深深地看了林夜一眼，这位年轻的“行走之心脏”，已经展现出了远超他们想象的决断与力量。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入祭坛的阴影中，开始执行林夜的命令。
命令的内容匪夷所思——激活“沉眠的火种”。
在荒牙族的古老传说中，“沉眠的火种”是文明在面临彻底灭绝时，用以保存最后一点希望的禁忌仪式。它会抽取整个族群最本源的模因，将其封存，等待一个能够承载并点燃它的“神选者”。代价是，献祭的族人将彻底失去自我，化为纯粹的概念符号。
而现在，林夜就是那个神选者。
殿堂之外，星域的风暴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那张由纯粹法则构成的灰色面孔，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意志的具现。它没有眼睛，却能“看”到万物；没有嘴巴，却能发出令所有法则都为之震颤的意志。它看到了林夜，看到了这个被它判定为“数据污染源”的异常点，也看到了他身后那颗正在被它亲手“擦除”的星球。
“异常单位，你的抵抗是无效的。”灰色面孔的意志波动在整个星域回响，“个体的挣扎无法撼动整体的秩序。接受净化，你的存在将被记录，然后归于虚无。”
无穷无尽的灰色法则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没有实体，却比任何物质攻击都更加致命。它们穿透了荒牙族的舰队，穿透了行星的防御罩，直接作用于构成万物的基本法则之上。
“老大！”霍震岳和暴熊王在旗舰的舰桥上，脸色煞白。他们能看到，那些法则触须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凝固，物质都在瓦解。荒牙族的战舰像冰雪般消融，行星的地壳在无声中崩裂。
“祭司大人……启动了……”一名荒牙族军官在通讯频道中用尽最后力气汇报道，随后信号中断。
林夜立于旗舰的了望台，直面那片扑面而来的灰色天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与整个荒牙星域一同被拉扯、分解。但这一次，他没有痛苦，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
“来吧。”他低语，混沌星核疯狂旋转，掌心的“火种密钥”与胸口的“文明脐带”同时爆发出璀璨光芒。
他主动将自己的神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轰——！”
第一波法则触须撞了上来。这一次，它们没有像之前那样被“文明脐带”的屏障弹开，而是直接刺入了漩涡的中心！
“哈哈哈……”林夜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决然，“这就是你们要清除的‘污染’？那就让我看看，是你们的高维秩序更坚固，还是我手中的文明薪火更顽固！”
他体内的混沌星核，此刻不再是单纯的熔炉，而是变成了一个奇异的反应堆。那些刺入他神魂的灰色法则，本意是分解和同化，但它们遇到的，却是亿万荒牙族人用生命烙印下的、最纯粹的“反抗”与“不屈”！
这些文明模因，如同亿万根坚韧的钢针，反过来刺入法则触须之中！它们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而是概念，是无法被纯粹秩序法则轻易定义和分解的存在！
“滋啦——！”
法则触须与文明模因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如同烙铁烫入血肉般的声响。灰色法则开始紊乱、排斥、甚至……自我湮灭！
“不可能！”灰色面孔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数据不匹配！逻辑悖论！清除程序遭遇未知抗性！”
“这就是我的天赋，”林夜的声音响彻星域，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万物吞噬者……吞噬一切，包括你们的法则！”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他将那些与法则触须纠缠的、属于荒牙文明的模因，猛地从自己神魂中剥离出来，然后以混沌星核为熔炉，以自身天赋为燃料，将这些概念重新压缩、提纯，再狠狠地“掷”了回去！
“还给你！”
一团团由纯粹“反抗”意志构成的、暗金色的光矛，从林夜的神魂中射出，精准地轰击在灰色面孔的不同区域。
“吼——！”
灰色面孔第一次发出了类似痛苦的意志咆哮。被这些充满“不确定性”的概念击中，它的法则结构开始出现裂痕。它无法理解，也无法消灭这些来自“变量”体内的、属于另一个文明的“病毒”。
“点燃……文明的火种！”林夜发出了最终的指令。
祭司在星球的另一端，感受到了这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命令。他站在一座巨大的、早已废弃的祭坛中央，用尽全力，将自己的生命精华与族群的信仰之力，全部注入脚下的古老阵法。
“以我荒牙族之名，愿为薪火，燃尽此界虚妄！”
嗡——！
整个荒牙母星的核心，那颗被“荒牙之心”污染的星球之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沉睡在地底的、刻有文明符文的基石从地底升起，它们在空中汇聚，化作一条由光与概念构成的、横贯天地的巨大火龙！
这条火龙，由无数荒牙族人的名字、他们的诗歌、他们的爱、他们的恨、他们的一切存在过的证明所构成。它没有实体，却比任何火焰都更加炽热，比任何武器都更加致命！
火龙咆哮着，撞向了那张灰色面孔。
这一次，灰色面孔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了。它被这条“文明之火”龙直接命中，庞大的法则身躯上出现了巨大的、无法愈合的缺口。构成它身体的灰色法则，正在被这条火龙中蕴含的亿万“不屈”意志所点燃、所吞噬！
“不！这是亵渎！这是污染！”灰色面孔发出了惊恐的意志尖叫。
它从未想过，一个文明的覆灭，竟能爆发出如此璀璨、如此决绝的反击。这已经超出了它对“数据”和“秩序”的理解范畴。
林夜悬浮在旗舰之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他用整个荒牙文明换来的机会，一场以文明为薪，焚烧高维秩序的豪赌。
火龙与灰色面孔的战斗，超越了所有人的理解。星域在哀鸣，法则在崩塌。
最终，那巨大的灰色面孔，在“文明之火”的持续灼烧下，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意志悲鸣，然后如同破碎的镜面，寸寸消散于无形。
笼罩整个星域的法则风暴，平息了。
荒牙母星的毁灭停止了。虽然星球已经满目疮痍，但“荒牙之心”的侵蚀被强行中断，那些被分解的族人化作的星光，也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被“文明之火”龙的一部分余烬所包裹，成为了林夜神魂中永恒的烙印。
林夜缓缓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赢了。
不是靠武力，而是靠一场豪赌，一场将一个文明的灭亡，转化为对至高存在本身的宣战。
“祭司……”林夜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沙哑。
“我在，变量。”祭司的声音同样疲惫，但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热，“您……您真的做到了。我们……我们没有白活一世。”
“我们没有。”林夜轻声说，“从今天起，荒牙族，将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宇宙之中。而我，将是你们唯一的代言人。”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枚“火种密钥”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与他的心跳共鸣。
前方的路，依旧遍布荆棘，甚至更加凶险。因为他已经正式向“观察者”宣战，成为了这个宇宙中最扎眼的一根“刺”。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知道，从他决定承载这个文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