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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者号”的静谧舰桥，仿佛化作了一座微缩的宇宙剧场。
林夜盘膝悬浮于中央，周身没有任何能量外放的迹象，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深不可测。那两枚被他紧握在手中的“火种密钥”——VII号暗金晶体与Ix号鎏金晶体——正以一种玄奥的频率，将源源不断的信息流注入他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亿万文明波澜壮阔的生命史诗。
有科技文明在逻辑的奇点上绽放，又在理性的牢笼中窒息；有魔法文明在元素的交响中崛起，却因信仰的歧路而崩塌；有生物文明将血脉锤炼至巅峰，最终却在基因的诅咒中自我毁灭……每一个文明的兴衰荣辱，都化作最精炼的法则符文，在他混沌的星云神魂中流淌、解析、重组。
贞德、霍震岳、暴熊王和苏芸四人自发地围成一圈，沉默地守护着他们的首领。他们都明白，林夜正在经历一场比以往任何战斗都更加凶险、也更加深刻的蜕变。
“老大他……是在‘吃饭’吗？”暴熊王挠着头，用他有限的词汇描述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苏芸轻声回答，她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明悟，“他是在‘阅读’。阅读一部包含了整个宇宙文明史的……百科全书。不，比那更高级，他是在与这些文明的‘灵魂’对话。”
贞德双手合十，圣光在她指尖流转，却不再是为了净化，而是为了感知。她能感觉到，林夜周身的气息正以一种包容万象的姿态，缓缓扩张。那不再是纯粹的毁灭性能量，而是一种……孕育与承载的力量。
“他在……进化。”贞德给出了一个贴切的词。
霍震岳则显得有些焦躁，他攥紧了拳头：“可我们还要等多久？荒牙族那边……”
他的话音未落，林夜紧闭的眼皮猛然睁开。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星河流转的光点骤然收敛，化作两点针尖般锐利的、仿佛能洞穿维度的精光。但仅仅一瞬，那精光便化作了深邃的、如同古井般平静的漩涡。
“我明白了。”林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吞噬，不仅仅是力量的积累。‘观察者’将我们视为需要被筛选的变量，那么，我们就要成为最不可预测、也最无法被定义的……‘超变量’。”
他站起身，掌心的两枚密钥光芒内敛，仿佛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从现在起，我的吞噬，不再是为了‘变强’这个单一的目标。”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吞噬的，是‘可能性’。我要从亿万文明的兴衰中，演化出一条……独属于我们人类的、通往永恒的道路。”
“老大，说人话！”暴熊王一脸懵逼。
林夜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看向舷窗外那片灰色的“哀嚎坟场”。
“告诉我，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数据节点’？我要一个……文明冲突最为激烈、法则演进最为诡异的节点。”
苏芸立刻在分析仪上操作起来。无数数据流在她指尖划过，最终，一个坐标被高亮标注。
“找到了！”她兴奋地喊道，“就在前方大约十万光年的地方！那里是三股强大文明的交汇点！一个掌握了空间虫洞技术的‘旅者文明’，一个以精神力场构建社会的‘心之王国’，还有一个……纯粹由元素生命体构成的‘深渊军团’！三方势力为了争夺一片富含‘创世余烬’的星域，已经打了上万年！”
“完美。”林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老大，我们去干什么？”霍震岳追问，“参战？还是……学习他们的战斗方式？”
“都不完全是。”林夜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亚空间的阻隔，看到了那片混乱而璀璨的星域，“我们去……旁听一节课。”
“旁听？”
“对。”林夜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出现在舰桥的主控台前，双手在虚拟屏幕上飞速操作，“‘旅者文明’擅长利用空间夹缝进行跳岛战术，他们的‘虫洞之门’部署逻辑，是应对大规模战争的绝佳模板。‘心之王国’的社会结构是去中心化的精神网络，可以有效规避精神系攻击的斩首战术。而‘深渊军团’，他们将元素法则开发到了极致，每一个士兵都是移动的灾难。”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理智的光芒。
“我要把这三套体系，全部‘吃掉’。”
“然后，为我所用。”
这已经超出了战术学习的范畴。这是在对三个顶级文明的战争哲学进行逆向工程，是在将他们的优点、缺点、甚至是他们的历史教训，全部熔炼、提纯，然后整合进自己的作战体系之中！
贞德彻底呆住了。她追随林夜，见证了他从地球的觉醒者，到星空的霸主。但她从未想过，林夜的野心与格局，已经膨胀到了这种地步——他不再满足于战胜一个对手，而是要将所有值得学习的对手，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准备跃迁。”林夜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远航者号”的引擎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亿万星辰同时共鸣的咆哮。舰体被一层淡金色的能量护罩包裹，瞬间撕裂了亚空间，朝着那片三文明交汇的混乱星域疾驰而去。
当他们抵达预定坐标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没有“哀嚎坟场”的死寂，恰恰相反，这里是最喧嚣、最混乱的宇宙战场。空间被撕扯得如同破碎的镜面，巨大的虫洞之门在星空中此起彼伏地开启和关闭，投射出一艘艘造型奇特的星舰。无数道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在星域中碰撞、湮灭。而在战场的一侧，纯粹由火焰、雷霆、冰霜等元素构成的军团，正与一支支机械化部队进行着惨烈的绞杀。
“就是现在。”林夜闭上眼睛，心神沉入混沌星核。
他不再主动去“看”，而是选择了“听”。
他“听”到了“旅者文明”指挥官在计算最优跃迁路径；
他“听”到了“心之王国”的精神领袖在安抚麾下亿万民众的心灵；
他“听”到了“深渊军团”的元素领主在咆哮着催动天地伟力。
无数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他的神魂。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三股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文明法则在他体内冲撞、撕扯。但得益于“哀嚎坟场”的洗礼，他的混沌星核展现出惊人的包容性。他不再抗拒，而是任由这些法则在自己的神魂空间中进行最原始的碰撞、湮灭、重组。
霍震岳等人紧张地守在外面，他们能感觉到，林夜的气息在疯狂地起伏，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夜再次睁开眼时，整个舰桥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搞定。”他只说了两个字。
下一秒，他出现在舰桥的全息沙盘前。苏芸立刻将三方的兵力部署、战术动向投射其上。
林夜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过。
“‘旅者文明’的虫洞战术看似无解，但他们每一次开门，都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来维持坐标稳定。他们的致命弱点是……后勤补给线过长，且依赖几个固定的‘锚点世界’。”他指尖一点，一个遥远的星域被标记出来，“如果我们在这里设伏，就能切断他们的命脉。”
“‘心之王国’的精神网络坚不可摧，但他们的社会结构决定了他们对‘核心节点’的依赖。只要摧毁他们的‘圣树’，整个王国就会陷入瘫痪。”他的手指又点向另一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深渊军团”身上。
“他们是最好的炮灰，也是最危险的敌人。我不会正面击败他们，我会……‘邀请’他们。”
“邀请？”暴熊王一愣。
“对。”林夜嘴角上扬，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我会将这片战场的信息，连同我分析出的‘旅者’与‘心之王国’的弱点，打包成一份‘大礼’，‘泄露’给‘深渊军团’的最高指挥官。一个足以让他们倾巢而出，同时向另外两个文明发动总攻的……完美计划。”
贞德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计划的卑鄙与精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老大，你是想……让他们三方互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霍震岳明白了。
“不。”林夜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冷漠的智慧光芒，“我是要……教他们，什么是真正的‘演化’。”
“我要让他们在自相残杀中，用鲜血和毁灭，去验证我为他们书写的新‘剧本’。我要让他们亲自‘体验’到，一条错误的进化道路，会带来怎样惨痛的代价。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记住’，什么才是正确的路。”
这不是阴谋，也不是诡计。
这是林夜从亿万文明墓碑上学到的，最冷酷，也最仁慈的一课。
他要用一场三方文明的终极混战，为他们自己，上一堂关于“演化”与“淘汰”的公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