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古代文献带来的智力激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终究会平复。当罗伊从那些晦涩的“现实锚点”和“心象屏障”概念中暂时抽身,回归到公会日常的喧嚣时,那份因失去力量而萦绕不去的疏离感,便如同梅雨时节的湿气,再次悄然浸润上来。
他依旧坐在那个角落,面前是清水,指上是“静心之环”。他能“读”懂世界的规则,却读不懂如何像一个“普通”的、没有魔力的成员那样,融入这片吵闹的海洋。
直到纳兹端着一个堆满了油光发亮、滋滋作响的烤肉,几乎要溢出盘沿的巨大餐盘,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
“喂!罗伊!光喝水有什么用!是男子汉就要大口吃肉!”纳兹把盘子“哐当”一声砸在罗伊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水杯都晃了晃。他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纯粹的笑容,抓起一块最大的、散发着浓郁“油脂”、“焦香”、“蛋白质”概念的肉排,直接塞到罗伊手里,“快吃!这可是我特意从哈比嘴里抢下来的最好的部分!”
罗伊被动地接过那块沉甸甸、滚烫的肉排,手上传来的“灼热”和“油腻”概念如此真实,几乎烫到了他。他看着纳兹,对方眼中只有“分享”和“期待”的明亮光芒,没有任何怜悯或刻意的成分。仿佛给他肉吃,就和跟格雷打架一样,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迟疑着,咬了一小口。粗糙的纤维感,浓郁的肉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活力”和“生命”的温暖概念,顺着食道滑下,似乎真的驱散了一丝他体内的冰冷和虚乏。
“怎么样?好吃吧!”纳兹得意地咧嘴,自己也抓起一块,毫无形象地大嚼起来,汁水顺着下巴滴落。
罗伊看着他那副吃相,又看了看手里被咬了一口的肉排,一种久违的、近乎本能的食欲被勾了起来。他点了点头,低声说:“……嗯,很好吃。”
“哈哈!那就多吃点!”纳兹用力拍着他的后背,这次力道似乎收敛了一些,但还是让罗伊咳嗽了两声。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正在喝酒的瓦卡巴和马库斯眼里。
“啧,纳兹那小子,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瓦卡巴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中带着“欣慰”和“放松”的概念。他端着酒杯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罗伊旁边的长凳上,很自然地把酒杯往他面前一递:“光吃肉怎么行?来一口?这可是马格诺利亚最好的麦酒!”
酒杯里晃动的琥珀色液体,散发着“醇厚”、“微苦”、“发酵”的概念,与纳兹的烤肉形成了奇异的混合气息。
罗伊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他现在的身体显然不适合饮酒。但看着瓦卡巴那带着“分享”和“不拘小节”意味的笑容,他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辛辣中带着麦芽香气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随即是一种奇异的、带着“放松”和“微醺”概念的热流扩散开来。并不难受,反而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丝。
“这才对嘛!”马库斯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看起来像是自制的小饼干,“尝尝这个,我老婆烤的,加了安神的草药,对身体好。”饼干散发着“酥脆”、“香甜”、“温和药性”的概念。
罗伊接过饼干,道了谢。他小口吃着饼干,喝着并不算多的麦酒,听着瓦卡巴和马库斯开始吹嘘他们年轻时(或许就是上周)如何完成某个“惊险”任务,如何“机智”地躲过魔法评议会的审查……
这些夸张的、充满了“吹嘘”和“幽默”概念的故事,与纳兹在旁边狼吞虎咽的声音,以及公会其他角落传来的各种喧闹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充满生命力的背景音。
罗伊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吃着,喝着。他不再仅仅是用“概念视野”去分析这些互动背后的情绪标签,而是开始尝试用普通的感官去感受——烤肉的香味,麦酒的苦涩,饼干的甜酥,瓦卡巴烟斗的呛人,马库斯身上淡淡的植物清香,还有纳兹身上那股永远燃烧般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热量。
这些感觉,如此平凡,如此……真实。
不知何时,格雷也溜达了过来,看着罗伊手里的麦酒,挑了挑眉:“哟,终于开窍了?不过瓦卡巴的酒品味太差了,下次尝尝我藏的。”他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嘲讽,但罗伊能“读”到他眼神深处一丝极淡的、“认可”和“靠近”的意味。
就连艾露莎,在结束了一场“指导战”后,也走了过来。她没有带食物或酒,只是将一个造型古朴、散发着微弱“坚韧”和“守护”概念的皮质护腕放在罗伊面前的桌上。
“这是以前用过的旧物,材质不错,能提供一点基础的物理防护。”艾露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和“实用主义”,“身体恢复之前,不要大意。”
罗伊拿起那个还带着一丝磨损痕迹的护腕,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艾露莎的“强大”和“历练”的概念烙印,心中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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