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和赵菁承二人,大致解释了一下关于太监来军中的情况。
最早的时候,来各处边关的并非是宫中的太监,而是兵部。
那都是自己人,好吃好喝好招待,只要没发生什么大问题,兵部的官员回到京中后,报喜不报忧,主打一个夸。
随着前朝各处边关稳定下来,战事越来越少,兵部的话语权也就没那么重了。
加上皇帝一茬一茬的换,姬氏子孙也没开朝皇帝的魄力,对军中愈发忌惮,也就难免让文臣有意无意的压制将领们。
当这个苗头出现后,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六部之中只有兵部全员将领,自然不是其他五部文臣的对手,整日吵,整日闹,文臣抓到机会就攻讦。
渐渐地,兵部无论做什么事都束手束尾,礼部、吏部也就趁机夺了“巡边”之权,从一开始兵部派人,变成了朝廷派人,派文臣去各处边关。
兵部派人,那是代表朝廷犒劳、慰问边军。
文臣过去,自然就不存在犒劳或是慰问了,而是巡查,拿着放大镜找毛病。
这种情况持续了没几年,到了前朝中后期的时候,北边关有史以来第一次碰见大冬天草原人攻关了,礼部的官员一看能混上军功,整天跑城头上指手画脚,和后世的专家似的。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能够出现,就是因为战事变化多端,需要将领们有着极强的随机应变能力,不被所谓的规矩、律法乃至是军法约束。
草原人攻关,带着人质来的,抓了不少汉人,二百多个吧。
北边军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下令放箭,连二百多个汉人和好几千草原人一起射。
这种情况很正常,慈不掌兵,如果任由四千多草原人靠近边关,导致城墙上的弓手无法阻断后方援兵,很有可能会被被敌军架好云梯。
汉家百姓的命是命,军伍的命同样是命,更何况不放箭的话,城墙都有失守的可能性。
结果被礼部官员看到后,那叫一个激动,那叫一个兴奋,仰天高呼,什么百姓何辜,我辈读书人如何如何,受先贤教导如何如何,叫了半天,竟直接说他代表宫中、兵部,将副将令旗折断了。
当时这个礼部的官员想的挺好,他也知道自己这番举动不利于战事,问题是可以获得名声啊,可以获得赞誉,可以获得天下文人的佩服。
然后就没然后了,副将二话不说,捡起断掉的令旗,直接插这名官员的眼珠子上了。
城是守下来了,无大惊也无小险,副将守完城后,二话不说,拔出佩剑,为不连累北军,自刎而死。
死了一个文臣,死了一个副将,整件事彻底闹大了。
兵部甚至在上朝的时候,撸袖子要干礼部,人都死了,也不好追责,最后宫中就改了政令,以后既不用兵部派人,也不用文臣派人去,宫中派人,并且多次强调,不允许对任何战事指手画脚。
自此,每到快年关的时候,宫中都会派太监前往四边关,既是代表宫中犒劳边军,也是代表朝廷巡查一番。
兵部派人、文臣派人、宫中派人,这三个阶段,赵菁承的都经历过。
兵部来人,最好糊弄,也不需要糊弄,别说没出什么事,就是出了事,兵部也会帮着遮掩。
文臣派人,最让人担忧,别说出事了,就是没出什么事,文臣也会找点事出一出。
相比而言,太监过来,靠运气。
有的太监过来,就是走个过场,和谁都乐呵呵的,回去如实禀报。
也有的太监,蔫坏,看着好打交道,走的时候连吃带拿,大包大揽承诺会为军中说好话,一回京,给南军埋汰的和王八犊子似的。
还有特别不好伺候的,话都不说一句,知道的是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那谱子摆的简直不要太大,见到大帅、副帅都懒得搭理,张口咱家代表的是陛下,闭口本公公办的可是皇差,这种太监最不好打交道。
更有甚者,来到南边关后,看南军莫名的不顺眼,可能因为是残缺之身,军伍各个阳刚,天然带着自卑心理,就是单纯的使坏。
“不怪老四之前在京中的时候没事就揍太监。”
唐云冷哼了一声:“这次宫中派来的太监,最好识趣。”
“老四好样的。”马骉拍了拍牛犇的肩膀:“太监就是欠揍。”
牛犇哈哈一笑:“无需担忧,太监是天家家奴,陛下心中爽利就好,张家十有**是要被抄家的,宫中得了钱财,哪会为难南军。”
“也是。”
提起张家,牛犇又想起一件事:“张家那事,轩辕霓出了不少力。”
“和她有什么关系?”
“张家有不少旁支,许多家业也不是挂在张家名下,不知为何,轩辕霓对张家极为了解,寻了本将告知内情,因此才将张家所有人一网打尽,产业、银票、良田,一处不落。”
“多少还有点作用。”
唐云点了点头,没当回事,轩辕庭突然开了口。
“大人,能否…能否也要轩辕霓也出些力,做何事都成,至少出些力,若不然他日回到族中,怕是…”
轩辕庭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好多小伙伴的神情都有些莫名。
说句老实话,根本没人把轩辕庭当自己人,都知道唐云在利用这小子,轩辕庭自己也知道。
现在这小子不但和大家一起吃饭,还不知好歹为轩辕霓请个差事,明显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好啊。”
唐云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正好,一会给她叫来,办比赛这事用的到她。”
轩辕庭面露喜色,唐云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和轩辕公子说好,这里是雍城,是军中,我们要为自己说的话,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推荐轩辕霓,那么你就要为她的行为负责,如果她将差事办砸了,我不会怪她,我只会对你失望,明白了吗。”
轩辕庭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这种话,从未有人与他说过。
更多的时候,是他闯祸,别人为他承担责任,而他却从未替别人承担过任何责任。
“那…那好!”
一咬牙,轩辕庭和赌命似的:“小弟愿为她担保。”
唐云好奇道:“你二人关系挺好?”
“那倒不是,只是多年前,轩辕敬寻小弟麻烦,是她帮我遮掩过去的,小弟欠他一个人情。”
“你们轩辕家可够乱的。”
唐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轩辕敬为什么要寻你麻烦。”
“他看小弟不顺眼,嫉妒小弟的出身。”
“然后就找你茬?”
“嗯,小弟听闻他与城中一名才女整日出双入对卿卿我我,趁他出城办差时,花费重金将那才女给睡了,轩辕敬回城后,就每日蛮横的寻小弟麻烦。”
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