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5月3日
清晨,阳光透过霜月路小洋楼那层米白色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闽南初夏的空气微湿,雨后清润,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些许沉闷和淡淡药油味。
黄文文最先醒了过来。
长期的乐队排练让她养成了相对规律的生物钟,即便连日疲惫,也能在一定时间自然醒来。
她迷迷糊糊觉得怀里的“大型抱枕”格外沉重,还持续散发着暖烘烘的热量。
让她在睡梦中忍不住蹭了蹭,下意识想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
随即,一种陌生又微妙的触感从臀部后方传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薄薄的睡裙布料,不太安分地抵在那里。
她猛地激灵,睡意瞬间跑了大半。
昨晚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
打闹、被掐、被陈静训斥、半梦半醒间似乎抱着什么很舒服的东西,全涌回脑海。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强烈升起,小人参精不会真被自己压扁了吧。
黄文文像慢动作回放般扭过头,借着窗外晨光看向身边的热源。
只见陈野不知何时变成了趴睡的姿势。
整张小脸几乎埋进柔软枕头,只露出睡得头发东翘西翘的后脑勺。
而她的臀部,大半重量压着小孩的一只手臂。
更尴尬的是,她的一条胳膊还像八爪鱼般死死搂着陈野的一条小腿,霸道睡相完全占据了大半张床。
“我的妈呀……”
黄文文无声哀嚎,脸颊难得微微发热。
这睡相太丢人,欺负小孩还差点压扁人参精,要被陈静知道少不了挨训。
她屏住呼吸,小心挪动身体,把陈野的腿轻轻挪开。
又起身用指尖轻柔地帮他揉了揉被压得发红的手臂,再给陈野翻个身,免得小孩闷死在枕头里。
她动作极轻,生怕稍大一点就把小家伙弄醒,像昨晚那样嚷嚷开,场面就更尴尬了,英明尽毁一辈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做完贼般长舒口气,踮脚下床。
冰凉的木地板触感让她打了个小激灵,地上那件质感顺滑的真丝睡裙皱巴巴蜷缩着。
她捡起来胡乱套上,丝滑冰凉的布料贴着温热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鸡皮疙瘩。
她再次回头看了眼床上依旧毫无所觉、深陷梦乡只露后脑勺的陈野,这才轻轻拉开房门溜出去。
准备到楼下厨房捣鼓早餐,用食物烟火气和人间热闹驱散清晨的尴尬和心头那点莫名躁动。
上午九点多,阳光已变得明亮耀眼,透过干净玻璃窗在客厅地板上拉出长长倾斜的光带。
空气里细微尘埃在光柱中清晰可见缓缓飞舞。
黄文文围着印有憨态可掬蓝色卡通小熊图案的围裙,刚在厨房用少量油煎好几个边缘焦脆,中心还是诱人溏心的荷包蛋。
锅里还咕嘟咕嘟熬着白粥,散发米粒熬化后的浓郁清香。
她想着楼上另外两只估计还在赖床的懒猪,
需要休养的苏苏和看护苏苏的静姐,也该叫起来了,
顺便去看看陈野醒了没,状态怎样。
她推开房门,看到景象却让她愣了一下。
陈野已经坐起来,背靠柔软床头,小脸煞白,额头布满细密亮晶晶的冷汗,几缕黑发湿漉贴在额角。
眼神有些发直没有焦点地盯着空气中某一点,小小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显得短促,嘴唇也缺乏血色。
他似乎还没从某种极大惊惧或混乱中完全回神,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脆弱和恍惚,像只受惊吓后没缓过神的小动物。
“小鬼,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黄文文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围裙带子在她动作间轻轻晃动。
她很自然伸出手,用手背贴贴陈野额头,触手一片湿凉,
“还是没发烧啊。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还头晕没缓过来,还是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围裙上还沾着一点点刚才煎蛋时不小心溅上的油渍,
身上混合着淡淡油烟味和她常用的那款清新柑橘调沐浴露香气,形成一种奇特充满生活气息的味道。
陈野被她微凉手背一碰,猛地回神,涣散眼神逐渐聚焦,落在黄文文写满担心和疑惑的脸上。
这次情况和前一晚在苏苏房间醒来时完全不同。
上次醒来后梦境记忆就模糊的像隔着毛玻璃,虽然还能记着点事情却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了。
可昨晚上,那梦境仿佛一场精心编排沉浸感极强的连续剧,层层递进清晰得令人窒息,
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这次是从前一晚上继续延续的,而梦里的叶婉婷表现的比记忆里的妻子更加的温柔且疯狂,
在叶萱再一次出现时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心脏剧烈疼痛又醒了一次,当时因为和黄文文的可怕睡姿,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
等重新睡下的梦里这次却清晰的记得发生了什么…
第二次入梦的时候,陈野不再是那个45岁的中年陈野了,也不是现实中只有8岁的小屁孩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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