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迷迷糊糊地被苏苏牵着,像个小木偶一样,走进一楼那间宽敞温馨的客房。房间布置得很简洁舒适,一张宽大的双人床铺着柔软的浅蓝色格纹床品,床头亮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苏苏掀开被子,让陈野躺进去,替他掖好被角。自己也爬上床,在陈野身边躺下,拉过被子盖好两人。柔软的床垫瞬间包裹住疲惫的身体。
“睡吧,小野,吃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苏苏的声音轻柔得像催眠曲,带着浓浓的倦意。她侧过身,面对着陈野,很快,均匀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就在陈野耳边响起,她几乎是秒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壁灯,暖黄的光线如同薄纱般笼罩着床铺,勾勒出苏苏沉睡的侧脸轮廓,卸妆后的素颜纯净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肌肤细腻得看不到毛孔。她身上散发着刚沐浴后的清新柑橘香气和一种独特的、属于她自己的、温柔宁静的体香,如同雨后森林般干净好闻。
陈野躺在柔软的被窝里,药物的作用混合着身体的极度疲惫和残留的眩晕感,让他陷入一种奇特的半梦半醒状态。他闭着眼,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苏苏温热的体温和轻柔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鼻尖萦绕着那股好闻的香气。他感觉自己像漂浮在温暖而安全的海洋里,意识沉沉浮浮,被温柔的波浪推送着。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的、冰冷的薄膜。
陈野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昏暗的客房壁灯柔和的光晕,而是熟悉得让他心头发紧的天花板吊顶——那是他前世和妻子叶婉婷在主卧精心挑选的、镶嵌着水晶的华丽吊灯。午后的阳光异常明亮,透过米白色的亚麻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长长的、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妻子最喜欢的栀子花香薰的味道,浓郁而甜蜜。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深色的胡桃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柔软厚实的灰色羊毛地毯,墙上挂着大幅的、他和妻子在海边拍的婚纱照,照片里两人笑得幸福洋溢……这里是他的家,他和妻子叶婉婷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每一处细节都刻在记忆深处。
不是闽南陈厝村那个简陋的、带着土腥味的房间,也不是霜月路那个带着新木头味和香水气息的洋楼客房。
他几乎是扑到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不再是那个八岁孩童稚嫩的脸庞,而是一张成熟、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眼角有了细纹、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的中年男人的脸。是他,陈野,四十五岁,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镜面,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
没有重生?
那跌宕起伏的八年,从闽南老房子到万众瞩目的演唱会,从年幼的陈野到神秘的“念一”老师……叶萱那倔强又脆弱的小脸、陈静舞台上的冷冽、黄文文充满活力的“鸭”、苏苏纯净的眼眸、姜姜懵懂的笑脸……那些鲜活的面孔,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那些深夜的创作、排练的汗水、成功的喜悦、担忧的焦虑……难道只是一场漫长而离奇的梦?
巨大的失落和难以置信瞬间攫住了他,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闷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世界如此真实,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叶萱躲在水坑里瑟瑟发抖的样子,陈静在酒吧昏暗灯光下弹唱的样子,黄文文敲鼓时飞扬的汗水,苏苏在舞台上落下的那滴泪……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他颓然地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镜面,巨大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脑子里一片混乱,前世的骤然去世,重生后婴儿时期的无力感,幼儿园的喧闹,吉他弦的震动,稿费单的触感,演唱会的声浪……所有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旋转、碰撞,让他头痛欲裂。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老公?你坐地上干嘛呢?睡午觉掉下来了?”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带着关切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陈野抬起头。叶婉婷穿着一条舒适的米白色棉质居家吊带长裙,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略带嗔怪的笑容。她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支简单的木簪固定,几缕柔顺的碎发垂在白皙的脸颊边。
岁月对她似乎格外宽容,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依旧白皙紧致,几乎看不到皱纹,身材保持得极好,纤细的腰肢如同少女,没有一丝赘肉,胸部和臀部的曲线依旧饱满挺翘,在柔软的棉裙下勾勒出成熟女性特有的风韵和性感。
午后的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走过来,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在他身边蹲下,微凉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带来一丝真实的触感,“没发烧啊?做噩梦了?”
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感受着她指尖真实的温度,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带着点小抱怨的关心,“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在地上睡,着凉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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