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衣的指尖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实验室里只有机器低沉的嗡鸣。巨大的屏幕上,原本杂乱流动的数据洪流开始逆向旋转,像一道被强行扭转的龙卷风。她从“脑巢”核心和李哲身上剥离出的加密数据,此刻正被一层层剥开伪装。
汗水沿着她的额角滑落。设备的负荷已经逼近红线,散热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
“还不够。”她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常规解密手段早已失效,这些数据被一种从未见过的协议保护着,结构诡异,像活物一样会主动抵抗、伪装甚至自毁。
她调用了所有备用算力,甚至冒险接入了部分从“锈蚀金属牌”上初步解析出的异常能量频率作为解密密钥。这是一场赌博。
屏幕上的数据流旋转速度骤然加剧,发出刺耳的尖啸。警告弹窗疯狂跳出,又被她强行关闭。
“给我……开!”
她猛地将推杆推到底。
嗡鸣声戛然而止。屏幕瞬间黑屏,随即爆发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不是代码,不是文字。
白光褪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庞大、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立体图谱。
无数条纤细的光线交织、缠绕、延伸,构成一棵倒悬的、没有尽头的巨树。每一条光线都散发着微弱的、独特的能量波动,代表着一种……“可能性”?不,更像是……“轨迹”。
生命的轨迹。
命运线。
秦云衣呼吸一滞。
这些线大多黯淡,延伸一段距离后便自然消散,或者与其他线缠绕后改变方向。但有一部分,极少的一部分,它们璀璨夺目,如同银河中最亮的星辰,笔直地射向远方,光芒贯穿了整个图谱。
然而,这些最明亮的线,无一例外,都在某个特定的节点,突兀地……
断裂了。
像是被最锋利的剪刀精准剪断,断口整齐,光芒在断点处骤然熄灭,只留下一片虚无的死寂。
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秦云衣的脊椎爬升。
她下意识放大图谱,锁定了几条最近断裂的、也是最明亮的命运线。能量签名比对程序自动运行,刺耳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炸响。
匹配成功。
苏清月。
叶诗涵。
还有另外几个名字,都属于近期确认遇害或被“收割”的、拥有特殊前世觉醒潜质的女性。
她们原本的命运轨迹,在被强行终结前,竟如此耀眼。
【检测到高位格信息实体‘命运图谱’(残片)。成功解析关键规则结构。信息破译模块经验值大幅提升,等级提升至 Lv.1。】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准时,落在她认知的核心。
秦云衣僵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她不是没见过死亡,但以这种绝对理性的、图谱化的方式,直观地看到“可能性”被如此大规模、有目的地扼杀,那种冲击力远超任何血腥场面。
这不再是谋杀。
这是对“未来”本身的裁剪。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调出苏清月和叶诗涵更早期的命运线数据。
“清月,诗涵,”她接通了内部通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需要你们协助进行一次深层意识映射。可能会有些不适。”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苏清月平静的回应。“明白。需要怎么做?”
“放松,回想你们觉醒前后,尤其是……感觉到自身某种‘潜力’达到顶峰,或者说,感觉自己‘即将’触及某种界限的时刻。”
实验室旁边的静室门滑开。苏清月和叶诗涵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她们依言在特制的感应椅上坐下,闭上双眼。
细微的能量波纹从感应椅扩散,连接上中央屏幕那庞大的命运图谱。
属于苏清月的那条断裂命运线,断点之前的部分被高亮显示,并且开始逆向回溯、补充细节。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纯净,那是一种蕴含着无限可能与磅礴生命力的光辉,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
叶诗涵的线同样如此,璀璨,独特,带着斩断一切的锐利。
秦云衣看着那两条本该拥有无限未来的光轨,声音干涩。
“看到了吗?”
苏清月睁开眼,望向屏幕上那条属于自己、却已戛然而止的光线,嘴唇轻轻颤动。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那光芒太美了,美得让她心碎。
叶诗涵则死死盯着那条断线,眼中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怒火。“所以,我们……我们本来可以……”
“可以走得更远。”秦云衣替她说完了这句话,语气沉重,“远比现在更远。你们的潜力,在被‘收割’前,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就像……就像果实成熟到最甜美的那一刻被摘取。”
她切换视图,图谱上,那些黯淡的、自然消散或改变的命运线,与这些被精准剪断的璀璨光线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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