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御江湖 第274章 九剑扬名

剑扫星河九剑成，云帆踏月破沧溟。

寒锋一展千山寂，天下谁人不识名？

晨雾未散时，封禅地当中的擂台四周已挤满黑压压的人群。

青石铺就的擂台上，缝隙间凝结着暗褐色的陈旧血渍，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泛着冰冷而残酷的光泽。

几名杂役正提着沉重的水桶，步履匆匆地冲刷着台面，然而那些早已深深渗入石缝的暗红，岂是清水所能涤净？

“听说了么？”人群中有低语浮动：“昨夜锦衣卫强悍出手，万蝠洞一干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都说锦衣卫行事狠辣果决，今日看来，传言非虚。”

“平日里行事狠辣倒也罢了，此番出手，倒也算得上替天行道。”

“正是此理！万蝠洞素来招揽邪魔外道，行径卑劣，早该彻底铲除！”

“经此震慑，不知今日可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妖人敢来登台送死？”

……

观礼高台之上，各派掌门端坐其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阿弥陀佛。”峨眉静和师太手中佛珠轻转，素色袈裟在晨风中微扬：“青城派昨日连战四场未败，道兄门下当真卧虎藏龙。”

青城席位上，须发皆白的青雨真人玉拂尘横置膝前，淡然道：师太何必自谦？江湖门派谁无底蕴？贵派隐堂高手，不也从未示人么？

那也比不得青城，随意遣个年轻弟子，便能斩杀成名数十载的魔头。静和师太转向右侧：左掌门以为如何？

啊？嗯！嵩山掌门左冲霄神情恍惚，眼底血丝密布，下颌紧绷如弦，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静和师太诧异，不由得多望了两眼，见他脸上带着倦容，心想这般人物竟也有烦恼之事？正思量间，突然金锣震响，慕容大人身着锦衣飞鱼服踏上观台，行至座前，鹰目扫过全场，沉声道：“本官补充规则，本届门派定榜战江湖门派皆可参战，不论黑白两道，或是邪道……”话音陡转森寒，“但若有作奸犯科、恶行累累者……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四周锦衣卫齐声暴喝，声浪震得旌旗猎猎，如此震天气势，令得闻者心悸。

“江湖门派榜定榜战第二日，青城派守擂！何人挑战？”

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倏然闪现于擂台中央，身法之快，只在众人眼前留下一抹残影。

“千煞宗，欧冶无畏，挑战——江云帆！”

全场死寂，众人目光尽数投向青城席间，无不深感诧异，心想这人是否得了失心疯，你哪怕挑战青云、青雨都不会如此令人震惊，难不成此人刚从深山中出来，不知“江云帆”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江云帆白鹤掠空般飘然登台，拱手道：青城派江云帆应战。

且慢！欧冶无畏抬手：阁下是以青城弟子身份，还是锦衣判官身份应战？

观台之上慕容大人怒容隐现，江云帆却洒然一笑：青城派江云帆，谨代表青城派！。

“那便得罪了！”话间刚落，欧冶无畏施展八步赶蝉，“噌噌噌”几步逼上前，运掌如刀，掌风破空而出。

江云帆脚踏九宫，乾坤运转，避其锋芒，右掌反抽，七巧剑“呛啷”一声龙吟出鞘，瞬间织就寒光剑网，直罩向其双掌。

以掌对剑，明显吃了亏，不过这欧冶无畏却是无畏无惧，双掌在剑光之中左右翻转，如分飞蝴蝶。

江云帆未料对方能使出如此威猛且细腻的掌法，更兼掌劲连绵不绝，步步进逼，分明是要近身缠斗以扬长避短。江云帆岂会遂之愿？脚下猛地发力，一步踏出，身形如离弦之箭，手中七巧剑化作一道惊鸿匹练，横斩而出，剑势磅礴，迫得欧冶无畏不得不侧身闪避，退至一旁。

然不待他转身变招，忽觉一道锐利劲风刺来，原来是这欧冶无畏竟在他错身而过之时自袖底甩出一条蛇骨鞭，鞭首如毒蛇吐信，往他后背钻去。出手的时机与角度可谓刁钻之极，围观的青城弟子中当即传来几声惊呼。

江云帆虽惊不乱，九宫步法最擅腾挪闪转，小范围辗转堪称当世一绝。只见他轻踏两步，身形右飘，错步旋身，一剑斩出，口中清叱：

“断山河！”

剑锋精准无比，正中蛇骨鞭的“七寸”处，将之打成一条死蛇一样，软塌下去。

一招被破，欧冶无畏只觉胸中气血一阵剧烈翻腾。强压不适，抽身疾退，手腕却猛地一抖一振！地上的“毒蛇”猛然弹起，对着江云帆的脚腕噬去。

“点江山！”

江云帆七巧剑疾点而出，剑点之上闪着一点寒芒，那是他功力凝聚而成。“着！”剑尖点中毒蛇之信，剑上所附的力道瞬间打出，一阵“咯咯咯”声响起，蛇骨鞭再次失力，变成一条软趴趴的死蛇。

欧冶无畏骇然失色，踉跄着又退数步，望向江云帆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自己在掌、鞭两道上浸淫了数十年，本以为今日能在天下武林群豪之前扬名，不想竟招招失利，而造成自己失利之人不过双十年华。虽说早知对方也是名动江湖的人物，不过对方乃是以智计显于世，却不曾想连武功都如此厉害。但他心中却仍不服气，扯着蛇骨鞭再次攻了过来，刹时之间，鞭影剑影打成一团。

江云帆却是越战越勇，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不绝。“九剑”精妙招数在他手中信手拈来，挥洒自如，打得欧冶无畏左支右绌，只剩下招架之功。

此时，不仅欧冶无畏心中惊涛骇浪，台下观战的万千武林人士，亦是无不震惊莫名，议论之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这……这当真是那位素以玉面无私、俊雅风流着称的锦衣判官吗？”

“千真万确！可谁能料到，这位断案如神的判官大人，一身剑法竟也如此登峰造极？”

“他所使的究竟是何剑法？招式奇崛，意蕴深长，江湖上似乎从未见过如此路数？”

……

看台之上的大佬同样是惊讶不已，峨眉掌门静和捻动佛珠：“青雨道兄，贵派当真好手段，连｀涌泉破，真气散｀不可重修真气的铁律都可打破！”对于江云帆功力尽失之事她是再清楚不过，当初几派联手围追、逼死血衣童子薛童童，江云帆因此走火入魔，峨眉的龚贺长老可是当事人之一，至于后来江云帆被破去涌泉穴，以她与青城派的关系，当然知道。

青雨苦笑，这实为江云帆自身机缘，什么体内大阵、困锁真元之说，他至今也是糊里糊涂，只能打了个哈哈：“侥幸侥幸！”

静和师太见他不愿回答，便侧身对一旁的左冲霄道：“这也能侥幸，青城派也太不讲理了，左兄，你说是也不是？”

左冲霄两眼发直，盯着擂台之上那潇洒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静和师太讨了个没趣，口中宣了声佛号，便不再言语，重新将视线放回的台上。

擂台的战斗愈发激烈，鞭影呼啸，剑光凛然。不过那鞭影始终被剑光圈着，既赢不了，又脱不了身，且对方明明有机会将自己击败，却在紧要关头收招。

欧冶无畏越战越惊，对方反复施展那几招，看似形似却意蕴万变，终是恍然对方竟在拿他试招。最后他也干脆，将手中蛇骨鞭撩在地上，不顾刺向自己咽喉的剑尖，举起了双手。

“认输！”

江云帆本也无心伤人，手腕轻巧一翻，七巧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归入鞘中。他微微颔首，气度从容：“承让。”

欧冶无畏喘着粗气，问道：“敢问这是何剑法？可是你所创？”

江云帆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自创剑法——九剑！”

全场响起震天掌声。

“九剑！好一个九剑！”台下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掌声与喝彩声，声浪直冲云霄。这一日，在嵩山封禅之地这古老的擂台之上，那个长久以来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之中的名字——锦衣判官江云帆，终于向天下武林，展露了他深藏不露的绝世锋芒！

“此战，青城派获胜！还有没有挑战者？”

或许是被青城派展现出来的实力震慑，不仅千煞宗无人上台挑战，连其他门派亦无人出声。连问三遍皆是如此，慕容大人当即宣布青城派守擂成功，成了第一个凭自身实力坐稳“上十”一席的门派。

看台之上各派掌门纷纷对青城掌教道贺，青雨脸上一派风轻云淡，其实心里已乐开了花，他目光望向那对着四周拱手的年轻人，眼中不由露出一股慈爱神色。

定榜战赛程继续，由于无人再对上七派进行挑战，亦就是说十派已定了七派，剩余的三席将由自荐守擂的方式选出。虽然台下不少人目光灼灼，但显然无人想当这出头鸟，一时显得有些冷场。

而此时台上的唐笑笑与青雨对视一眼，而后对着唐门的人群点了点头，人群中的唐老幺会意，面容一肃，道：“各位唐门弟子，今日本门能否扬名天下，便看各位了！随我登台。”

言罢，他当先一步踏出，身后十数名身着劲装的唐门精英弟子紧随其后。“嗖！嗖！嗖！……”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十几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离巢的鹰隼，齐刷刷地跃上了宽阔的擂台。

“唐门，守擂！”

众人皆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在这微妙时刻，第一个敢于站出来当这“出头鸟”的，竟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袭击的蜀中唐门！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窃议声。

“听说了吗，半月之前三绝门突袭唐门，虽被击退，但终究元气有损，想不到此时还敢当这出头鸟。”

“然也，唐门若是死守他的下七派，估计没人会去招惹他们，谁料他们如此贪心。”

“众矢之的，唐门危矣！”

……

对于这些非议声，台上的唐老幺却似宛若无闻，此刻他身躯在微微颤抖，并非是恐惧的颤抖，而是兴奋所致。

“我崆峒派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