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御江湖 第263章 飞鱼斗龙王

飞鱼破阵千重浪，龙王掀潮百丈惊。

江湖自古浪叠浪，谁见渔歌伴月明？

王小虎横刀一扫，刀风凌厉，将布达等人逼得连连后退，沉声道：“黑子哥，动手！”

李黑子等人趁此空隙，迅速突破重围，反手从腰间摘下悬挂的瓦罐，扬手便朝墙上的油灯掷去。

“啪”的一声脆响，瓦罐应声碎裂，里面的液体四溅而出，随即“嘭”的一声爆响，火光骤然冲天而起——不用说，那些液体定然是极易燃烧的火油。

“好胆！”浪翻海见他们竟敢在大营纵火，顿时怒不可遏，当即抽出腰间的翻海刀，刀光如浪涛般汹涌，直逼王小虎而去。

王小虎早有防备，手中叠浪刀一横，刀势如层层叠叠的浪潮，迎面撞上浪翻海。两刀相交，火花四溅，刀气纵横交错，竟震得四周的火焰都为之一滞。

浪翻海的翻海刀势汹涌澎湃，每一刀都带着摧山断岳的磅礴之力；而王小虎的叠浪刀则如连绵不绝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劲十足。一时之间，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李黑子等人则趁机与护沙盟的帮众厮杀起来。李黑子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剑光闪烁之间，已接连刺倒数名敌人。他身形灵活，在厅中四处穿梭，剑锋所至，敌人纷纷中招倒下。然而，此处毕竟是护沙盟的大营核心，不时有源源不断的兵员补充进来，使得他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

大营之内的战斗已然激烈无比，而大营外头的厮杀更是惨烈万分。

长江盟的战船再次逆流而上，发起猛烈强攻。江崖两侧的护沙盟众当即开动投石机，可他们悲催地发现，部分投石机竟早已被人暗中破坏。他们心知这山崖之上必然有奸细，正当众人疑神疑鬼、乱了阵脚之时，那些潜伏的长江盟高手突然发难，崖上顿时乱作一团。

原来，长江盟借助南升帮等早有反金沙帮之心的帮派相助，在换防的间隙悄悄潜上了山崖——毕竟组成护沙盟的帮派众多，人员繁杂，谁又能一一认得真切呢。

战斗还不止于此，那些被派往雅砻江、金沙江上游的奇兵也终于出手。他们驾乘走舸快艇四处纵火，最后更是将夺来的大型战船整个点燃，任由着火船撞入护沙盟的船阵之中，引燃了更多的战船……

这一切，浪翻海虽未能亲眼得见，但外头传来的纷乱嘈杂的声响却切实地传入他耳中。可他此刻被王小虎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几招过后，他心中愈发焦躁，猛然一声暴喝，翻海刀势骤然一变，刀光如狂澜怒卷，直逼王小虎的咽喉。

王小虎神色一凛，叠浪刀接连震动，两刀再次狠狠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他手中的叠浪刀险些被磕飞，连忙趁势后退，化解刀上蕴含的霸道劲道，可执刀的双手虎口已是欲裂般疼痛。

他还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眼看浪翻海又已杀到近前，不由得急声惊呼：“坑货，再不现身，你兄弟我今日就要化作刀下亡魂了！”

“哈哈，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偏要自己动手，这会知道错了吧！”

堂外一道身影缓缓走来，身形虽消瘦，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连浪翻海也不由得神色一凝。他收起手中攻势，目光凝重地望向来人，沉声道：“李牧渔！”

李牧渔驻足而立，目光如冰，冷冷注视着浪翻海，淡淡开口：“打得可还尽兴？不如与我过两招。”

“哼！我岂会惧你？你这长江飞鱼，凭什么压我翻海龙王一头？今日我便要斩了你这飞鱼，为我自己正名！”浪翻海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江湖早有谚语流传——长江出飞鱼，金沙现龙王，若问谁为尊，飞鱼凌波胜龙王。对此，他心中早已愤懑难平。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翻海刀猛地一震，刀光如浪，直逼李牧渔而去。

李牧渔神色不变，右手一扬，铁桨已然握在手中。他身形微侧，铁桨横扫而出，带起一阵狂风，与翻海刀硬碰硬地撞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星四处飞溅。

浪翻海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心中暗惊：李牧渔的铁桨力道竟如此浑厚。不过他也不甘示弱，翻海刀法骤然展开，刀光如潮水般层层叠叠，仿佛江河倒卷，势要将李牧渔彻底吞没。

李牧渔却如磐石般稳立不动，手中铁桨舞动如飞，一百零八路疯魔桨法施展开来，桨影重重，宛如狂风骤雨，将浪翻海的刀光尽数挡在身前。

两人交手数十招，浪翻海越战越心惊。李牧渔的铁桨不仅力道惊人，招式更是诡异莫测，时而如狂风扫落叶般迅猛，时而如巨浪拍岸般刚猛，令他难以招架。浪翻海咬牙强撑，将翻海刀法催至极致，刀光如龙，试图突破李牧渔的严密防御。

然而，李牧渔的铁桨忽然一变，桨势由刚转柔，如灵蛇般缠上浪翻海的刀身。浪翻海只觉刀势一滞，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李牧渔的铁桨已如雷霆般直击他的胸口。

浪翻海急忙横刀格挡，却仍被这一桨震得连连退步，胸口气血微微翻涌。

李牧渔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冷冷看着浪翻海，淡淡说道：“翻海龙王，也不过如此。”

浪翻海脸色铁青，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那是气到极致所致。他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自己与李牧渔之间确实存在些许差距。然而，他这翻海龙王自有傲气，岂能轻易认输？他深吸一口气，翻海刀再次扬起，刀光如虹，竟舍守为攻，直取李牧渔的咽喉。

李牧渔眼中寒光一闪，铁桨如龙出海，猛然迎上。两人再度交锋，刀光与桨影交织在一起，战至酣处，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两人还在恶战，堂内的火势却越来越烈。原来方才李黑子等人四处纵火，这营寨本是木制结构，火势蔓延极快，不多时整个营寨的议事堂便都陷入了烈焰之中。

烈焰翻腾，营寨的梁木在火舌的舔舐下接连崩塌，浓烟裹挟着火星直冲云霄。浪翻海的刀锋劈开灼人的气浪，刀光裹挟着火浪，竟像是要将李牧渔逼入火海深处。

李牧渔铁桨横扫，将一根燃烧的横梁砸向浪翻海，火星如暴雨般飞溅，厉喝道：“你这疯子，当真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若能斩了你，葬身火海又何妨！”浪翻海双目赤红，状若癫狂，翻海刀法混着烈火，竟在二人周身卷起一道火龙。

李牧渔铁桨陡然一沉，桨头猛击地面，借力腾空而起。那百斤重的铁桨在他手中轻若鸿毛，一招“怒蛟掀涛”直劈浪翻海的天灵盖而去。但浪翻海却是毫不在意，翻海刀再度进逼，看来是铁了心要拖着李牧渔一同葬身火海。

李牧渔哪肯与他同归于尽，铁桨翻飞，荡开浪翻海的刀势。可浪翻海却是死死黏住了他，让他无法脱身。好在此时王小虎及时插入战团，为他挡下了浪翻海的攻势，同时怒喝道：“大哥！快走，这里要塌了！”

又是一根燃烧的木梁轰然倒塌，正好拦在三人之间。

“今日算你走运！”浪翻海抹去嘴角的血沫，狞笑着隐入浓烟之中。

李牧渔并未追赶，反手将铁桨负于脊背，与王小虎迅速退至栈桥。回首望去，营寨的穹顶在赤焰中轰然坍落。

江面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只见长江盟的战船列阵如龙，终是突破了那号称“万舰难渡”的金沙水寨。

而护沙盟一方，战船十停已焚毁七停，焦黑的船骨在漩涡中不停打转，赤焰将半个江面都染成了血色。偶有未沉没的战旗飘过，那金线绣成的“护沙”二字早已浸透黑烟，唯余残桅折戟随波逐流，恰似那龙王折角，鳞甲尽褪。

江风卷着硝烟掠过铁桨，李牧渔望着那焚天的烈火，忽听得浪翻海沙哑的长啸从火海深处传来：“李牧渔！你当真以为这一战便能定乾坤？”

李牧渔将铁桨铿然顿在地上，冷笑道：“垂死哀鸣！待我整顿兵马，定要踏平你金沙帮！”

一舟划过水面，对着栈桥疾驰而来，船上传讯之人踉跄着跪倒在地：“盟主！急报！宜宾总舵……遭人血洗！”

“什么？”李牧渔五指骤然扣紧铁桨，青筋暴起，急道：“这怎么可能？你说清楚！”

那人缓了缓气息，说道：“就在今夜，护沙盟由副帮主沙无垢领队，突袭了我总舵，救下了屠苏，总舵也被付之一炬！”

王小虎上前一步，扣住那人的肩头，急声问道：“玉翠姑娘可曾突围？”

那人痛得额角沁出冷汗，颤声回道：“玉翠姑娘……被沙无垢伤于刀下。”

李牧渔伸手拍了拍王小虎的手臂，说道：“放心，有牧羊与过晚舟镇守总舵，而且玉翠丫头向来机灵，她还没与你成亲，怎会轻易有事！”

王小虎气道：“这时候还说这些浑话，快传令各舰，撤军吧！”

李牧渔神色骤然冷峻，道：“此时撤军，非但兄弟们血染长江攻下这拦江水寨的功劳尽付东流，若是金沙帮借蛮神教之势重整旗鼓，我长江盟可就危在旦夕了！”

王小虎知道他所说乃是实情，顿时哑口无言。

此时，身后忽闻浪翻海沙哑的长笑：“李牧渔，你可知何为一报还一报？你破我营寨，我便焚你总舵！哇哈哈……”

李牧渔却对他的叫嚣充耳不闻，沉声道：“整顿兵马，随我杀向磨儿勘，荡平金沙帮总坛！”

“疯子，你才是疯子！”浪翻海的嘶吼声在江风中回荡，只是已然无人理会……

号角齐鸣，战鼓震天，长江盟的战舰浩浩荡荡，往北挺进。

只是，李牧渔终究还是担忧总舵的情况，悄悄折返，赶回了宜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