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御江湖 第259章 江湖侠义

伏虎山前血染尘，音波震岳破魔身。

江湖路远情难断，路见不平侠义真。

伏虎山下。

“终于逃出来了！”王小虎跌倒在地，此刻他浑身酸软，几乎力竭，连手中的叠浪也握不稳。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仍如梦似幻。他看了看靠在一棵树下的江云帆，说道：“今日全靠小凡的音波功，否则我们恐怕难以脱身！”

“是啊，表少爷真是厉害！”俏丫头采菊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哪懂什么音波功？那不过是我情急之下的一个疯狂设想罢了。”江云帆笑着向二人解释。原来，方才登山时经过醒世亭，他忽然想起在遁甲宗祖地藏兵谷中所见的护山大阵——天音镇岳阵，再结合在魔教偷学的大天魔舞的聚势之功，便尝试将两者结合，没想到威力竟如此惊人。

采菊拍手道：“太好了，有了这一招，岂不是天下无敌？恐怕连四大宗主都难以抵挡吧？”

“想法太天真了！”王小虎捏了捏她的鼻子，他与采菊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妹。采菊忽然眼含泪水，吓得他赶忙松手：“对不住，捏痛你了。”

采菊摇摇头，扯着他的衣袖，道：“少爷，不要再丢下采菊好不好？自从少爷遣散大家离开王府，我与姐妹们一直守着府邸未曾离开。只是家里没有主心骨，平日里姐妹们没少受欺凌。此次七爷更是上门拿人，好在其他姐妹都逃了出去。”

“好，少爷不会再离开你，其他的家人我也会派人寻回。”王小虎心中涌起无限愧疚。当年金刀王五寿宴风波，李月生逼死王五夫妇，之后王小虎便遣散了王府家人，独自漂泊江湖。没想到曾经的家人如此念旧，相比之下自己却显得如此无情。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转头对江云帆道：“小帆，麻烦你将采菊送至长江盟，我还有要事要办。”

江云帆点点头。方才在伏虎庙中为救人匆匆下山，将屠苏落下，他所说的要事必然是擒杀屠苏。

王小虎不再多言，就地调息恢复功力。待到功力恢复，便与二人告别。江云帆则与采菊前往长江盟。

采菊性格开朗，很快便忘了那些不愉快之事，兼且与江云帆本就熟悉，一路上叽叽喳喳，倒也不算烦闷。

江云帆本想乘船沿江而下直达宜宾，但想到自己刚在伏虎山上灭了金沙帮一个副帮主，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得避开金沙江水路，改走陆路。

尽管如此，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不少金沙帮众设卡盘查，亲眼见识到了金沙帮的嚣张跋扈。一个江湖门派随意设卡，百姓怨声载道，甚至有些人趁机行不轨之事。

“有完没完，又来了！”采菊不满地嘟囔着，只因前方又出现了关卡。

这里是永宁府外的主要干道，路上行人众多。可就在这样一条大道上，忽然多出这么一个关卡，对行人造成了极大的不便。路两边排了长长的队伍，好在如今是冬日，否则这大中午的，恐怕会热晕一大批行人。

十几名金沙帮众手持兵刃，凶神恶煞地对来往行人进行盘问搜查。遇到走货的马匹、车队，便对货物一阵翻找，顺手摸出几件值钱的玩意。货主纵是看在眼里，也敢怒不敢言。

轮到他们二人时，一人手拿画像在江云帆面前一亮：“缉拿人犯长江盟王小虎！”

缉拿？人犯？这本是官方用语，一个江湖帮派却堂而皇之地使用，可见这些人是何等大胆。画像上只有王小虎一人，至于为何没有江云帆……他们也得敢才行！

那人拿着画像比对了半天，其实只要明眼人都可看出眼前这个身板纤小的年轻人绝非画中那粗犷之人。但那人就是拖拖拉拉，吱吱呜呜不放行，一边对江云帆东问西问，一边贼眼往采菊身上瞄。江云帆哪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火气上来，冷冷说道：“看够没有？小爷可没时间奉陪！”

“哟呵！”那小头目见他一个年轻人还敢顶嘴，上下打量着他，道：“你不要命了！”

江云帆冷笑连连，道：“我要不要命，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好胆！”那人将手中画卷一收，怒喊道：“这小子乃是贼子王小虎的同党，将他拿下！这小妞，布爷我要亲自审问！”说着脸上浮现淫荡之色，伸手向采菊摸去。

江云帆一把将采菊挡在身后，七巧剑出鞘，一剑劈了过去。那人一惊，正想退避，不料右耳处一阵凉意闪过，伸手一摸，手中多了一只耳朵。他当即一声嚎叫：“哎呦，老子的耳朵！给我杀了他！”

金沙帮众顿时围了过来，江云帆哪会怕这些小喽啰，出剑如风，不一会儿便将之尽数放倒，然后带着采菊扬长而去。只不过他们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阵阵惨叫声，原来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路人对地上的金沙帮众一阵狂殴。听那惨叫声，恐怕不死也废了。

两人心情大好，心底那些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策马直行，出了云南，便是贵州。江云帆想起了在魔教中的小倩，虽然相思难耐，但他还需将采菊这个丫头送往长江盟，也只能将那份思念压在心底了。

“表少爷，快呀，饭馆！”采菊在前方向他招手，指着前方大声嚷叫着。

果然前面就有一间小饭馆，不用他催促，胯下的小花便撒腿快步往前。采菊早早就进到铺中占了位子，而江云帆还要侍候好那位爷，什么干草、精料，还有最重要的——酒。待他进到饭馆中，店家正好端菜上桌，码得齐齐整整的牛肉、热气腾腾的馒头、卖相诱人的咸菜丝，还有一壶茶。

“敢问客官，这是要去往何处？”店家摆完菜，热情地打着招呼。

江云帆扫了他手腕一眼，道：“正要往北边去。”

“哦，客官不要怪我多事，往北十里那片林子近来不太太平，不如往东行几里再折往北走，路虽远了些，不过却可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那多谢掌柜的提醒！”江云帆抱拳感谢这位热心的店家。

“表少爷，快些吃吧，再不吃都要凉了。”采菊将一个馒头塞到他手里，江云帆接过，就着热茶吃了起来。

饭馆的食客不少，什么砍柴的、行商的，还有一些背着刀剑的江湖人士，不过一个个行色匆匆，除了低头吃饭，连门外边喝着美酒边得意甩脸的怪马都不曾有人望上一眼。

两人匆匆用过餐，依着店家之言改往东行，行出几里之后，一直沉默的采菊回头看看，道：“表少爷，那家店有问题？”原来方才在饭馆之时，江云帆偷偷踢了她一脚，并打眼色示意她少言，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此时来到安全地方才问了出来。

“嗯。”江云帆点点头，方才店家对他说出那番话来，分明是认出他的身份才出言提醒，他偷偷看了那店家手腕一眼，知其必长期执刀剑的江湖好手，而店里其他食客更为异常，正常人遇到一匹像小花这般疯癫的野马谁不会多看上两眼？有如此素养的，除了训练有素的杀手，怕没有第二家了！

杀手，目标却明显不是他，且对他善意提醒！他来了兴趣，打算去一探究竟。采菊这个丫头好奇不怕事大，也要跟着上路。

二人原路折回，回到那小饭馆之时，已经是人去馆空。

“快，北边。”

二人往北急行，只是他们直到十余里外那片小林子时，战斗已经结束，林子里到处是尸首，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腿预示着战况的惨烈。江云帆从尸首中看到不少就是方才饭馆之中的食客，那位好心的掌柜也在其中，只是他此时被开膛破肚，手中紧紧拽着几要红绳，红绳另一头则是一具手执利剑的木偶。

“傀儡鬼煞！”江云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人竟然是地狱杀手！他想不通了，地狱应视他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才对，为何要对他手下留情，除非，有比他更为重要的目标。他拍脑袋也想不通，便四下翻看，以望找到有用线索。

“啊，救命啊！”

一声惨叫传来，江云帆一惊，忙掠了过去，只见采菊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他不由得担心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采菊惊恐的指着脚下，道：“他，他……抓我脚！”

江云帆低头看去，只见两人倒在地上，两人手中的兵器互相捅入对方腹中。其中一人满脸血污，腹中插着一把长剑，一只手死死抓着采菊的小腿，他看清那人腹中的长剑时却是吓了一跳，那是一把黢黑的长剑，只是剑锋处显得平钝一片，长剑无锋！他顺着这把无锋剑望去，果然是地狱的二鬼王杜锋。

无锋剑杜锋，当初在望虞楼被黄泉二档头探魂爪轩辕与数名正道高手合围，重伤逃出，却不想死在了这处小林子里。而杀他的人是谁，江云帆脑中并无此人印象，只知道其兵器是一把暗黑的短刀。

“哎呀，这人还活着！”采菊伸手掰开那人的手掌，不过又被握住了手掌，而且还听到那人口中断断续续说着什么，于是好奇的俯下身去。

“小河……弯，向南……流……东方……之珠，香港……，九七……”采菊忽然直起了腰，满脸震惊，道：“我知道了，他必然是穿越者，来自九七，一个叫香港的地方！”

江云帆不知她说的什么，不解的说道：“什么穿越者？”

采菊一脸正经，竖着一根手指，道：“所谓穿越者，便是人在机缘巧合之际，穿越时空去到另一个世界，比如遭雷劈，或者是咚的一下撞墙，又或是扑通掉茅坑里，人莫名其妙就来到了未来或者是古代，有名的穿越者有项少龙、三哥这两个淫贼！”

江云帆听得莫名其妙，道：“哪里听来的，真是胡说八道，你在云南吃多了菌子中毒了？”

采菊一脸委屈，道：“人家无聊之时最喜欢看这些穿越的话本了。”

江云帆心里强烈谴责这些毒害无知少女的话本先生，干脆自己俯下身去，将耳朵靠在那人嘴边，好一会才站起身来，对着采菊骂道：“什么九七、香港的，他分明说的是一处小河弯，往南方流，流入另一条河待到往东之时止住，到一个小渔港，救他妻儿。”

采菊被骂了一顿，脸涨得通红，嘟着嘴：“还说，再不救他，就要断气了！”

江云帆低下头，对那人说道：“放心，我会去救你妻儿，但在此之前我先为你疗伤，你且放松！”

那人闻言，睁开双眼望了他一眼，眼中透着一些复杂神色，不过却是松开了手。江云帆先是出手封住了他中剑之处四周的要穴，这才为他拔剑、上药、包扎，顺便着将满地死尸一把火烧了。做完这一切，将那人小心放在马背之上，自己也翻身上马，去找那人口中的小渔港。

地方并不难找，先是找到了那条小河，再沿河而下，不久便来到了那座小渔港，却发现晚了一步，小渔港那几间房子早已化成了焦土残垣，两人在残垣之中找到了那具被烧焦的尸体，看体型应便是那人的妻子。

“对不住了，来迟一步。”江云帆来到那人身边，有些内疚的说道。那人此时已经醒来，看着眼前一切，眼中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表少爷，快过来！”听到采菊的惊呼，江云帆闪了过去，只见她蹲在那烧焦的尸首旁边，指着其身下：“你看，那是什么？”

焦黑的尸首面朝下，其背部隆起，四肢卷曲，似在拱护着什么。江云帆小心将其翻了个身，露出了一个箱子，普通的木箱子，不过因被死死抱住，逃过了烈火的焚烧，两人轻轻将盖子掀开，显出其中之物，赫然是一个未弥月的婴儿，想是气闷了许久，此时呼吸到新鲜空气，竟“哇”的哭出声来。

采菊轻手轻脚地将之抱在怀中，想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如何懂得逗弄小孩，婴儿哭声越来越大，干脆一把塞到江云帆怀里。他接过婴儿，小心地抱到那人跟前，那人神情激动，颤抖的伸出手，抚着婴儿稚嫩的脸蛋。或许是骨肉相连的缘故，在父亲的爱抚之下，婴儿竟止住了哭声，“咿呀”两声便睡了过去。

“多谢。”那人对着江云帆深深地道了一声谢，而后看了看不远处那具尸体，道：“烦请阁下将我妻子葬了，谢谢！”

江云帆在附近找了块空地，将那人的妻子下了葬，又找来块木板，问他碑上该写什么，那人摇摇头道：“无需。”

做完这一切，见那对父子伤的伤，幼的幼，便让他们跟着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