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循环的破音
暮色如同融化了的蜂蜜,浓稠且醇厚,缓缓地流淌开来,将整个青山村温柔地包裹其中。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光影,给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披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薄纱。陈大山悠闲地蹲在村委会门口的青石板上,手中捧着个搪瓷大碗,里面盛着刚切开的西瓜。那西瓜瓤红得鲜艳欲滴,汁水正顺着瓜皮缓缓往下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夏日的蝉鸣,本是青山村午后的常客,可此刻却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陡然低了八度,那原本聒噪的声响变得沉闷而压抑。就在这时,村西头的广播喇叭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滋滋声,恰似一串火星在空气中迸溅,紧接着,一段走调得离谱的唱腔幽幽地飘了出来:“娘哎娘 ——”
这声音一入耳,陈大山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口西瓜籽直接呛在了嗓子眼,差点没把他憋得背过气去。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去年村庆时的场景,当时被逼上台表演的赵秀芳,那五音不全的《篱笆墙的影子》,简直能把山雀惊得飞出三里地。可眼下这声音,不仅走调,还裹着噼里啪啦的电流杂音,听起来阴森恐怖,活脱脱像是从阴曹地府钻出来的冤魂在哀怨地吟唱,在炊烟袅袅的村子上空盘旋回荡。
“他娘的!” 陈大山气得脸都涨红了,猛地把瓜皮朝着墙根狠狠一甩,瓜皮在墙上撞得粉碎,汁水溅得到处都是。他站起身来,布鞋重重地碾过地上的碎石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腾着翅膀,呼啦啦地飞了起来。离广播塔还有丈把远,他就瞧见老李家的花斑牛正伸长着脖子,嘴角挂着一段铜丝。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从电线杆上啃下来的广播线,裸露的铜线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极了坟地里若隐若现的鬼火。
更让人觉得邪门的是,那喇叭仿佛中了邪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唱着。陈大山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腰带上别着的电工钳,三年前老张头就是在这广播塔下触电身亡的,当时那张脸焦得就像烧糊的玉米饼,那惨烈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他小心翼翼地刚要伸手去拔插头,喇叭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电流声瞬间变成了指甲刮玻璃般尖锐刺耳的声音,紧接着又固执地循环起那句 “娘哎娘”,那声音就像一把尖锐的针,直直地刺进他的耳朵,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这时,村委会的摇把电话突然尖叫起来,那铃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四处碰撞,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回声。陈大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他赶忙冲过去抓起听筒,手心早已被冷汗湿透,使得塑料机身在手中直打滑。“陈村长,喜欢这份礼物吗?” 听筒里传来的是经过变声处理的嗓音,像是砂纸在粗糙地擦着铁皮,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你是谁?” 陈大山只感觉后颈的汗毛 “唰” 地一下全竖了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明午前,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塞进老槐树洞。” 那声音顿了顿,仿佛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阴森地说道,“不然,五年前那场火的真相,就用广播给全村人念念。”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回响,陈大山呆呆地看着墙根那还在往下滴水的西瓜皮,恍惚间,那水滴仿佛变成了谁无声的泪水,在这逐渐暗下来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第二章 不速之客与旧识
“陈大山你个龟孙!” 赵秀芳那如雷般的怒吼,仿佛一阵狂风,直接掀动了村委会的门帘。她气冲冲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泔水桶,桶里的猪食随着她的动作晃悠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直往陈大山脸上扑来。“全村人都听见我那破嗓子了!三奶奶以为是黄鼠狼精在哭丧,现在还瘫在炕上下不来呢!”
说着,她猛地一甩手,铁皮桶 “咚” 地一声重重砸在台阶上,桶里的污水溅了出来,溅在她自己的蓝布裤腿上。她刚要张嘴再骂,村口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引擎声,打破了村子里短暂的喧闹。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如同一头猛兽,缓缓碾过村口的石桥,车身上 “省地质勘探队” 那醒目的红漆字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三个身着制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踩着泥水朝村委会走来。领头的周强梳着油亮的背头,皮鞋擦得锃亮,即使鞋尖沾着些许草屑,也丝毫没有影响他脸上那招牌式的微笑。“陈村长您好,我是勘探队的。” 他说着,伸出手来,手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镀金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握手的瞬间,他的指尖还在陈大山手心里轻轻划了一下,那动作看似不经意,却让陈大山心里 “咯噔” 一下。
陈大山正琢磨着这握手的怪异力道,却发现周强的目光像胶水一样,死死地粘在了赵秀芳的脸上。赵秀芳的脸 “唰” 地一下,血色全无,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苍白,手里的喂猪勺 “当啷” 一声,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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