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余烬与新生】**
胜利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格斗笼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疼痛。苏茜是被格斗场工作人员用应急切割设备从严重变形的“启明”驾驶舱里抬出来的。她腰部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立,只能依靠旁人的搀扶,每一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观众席上投来的目光已然不同。狂热、敬畏、探究、甚至是一丝恐惧,取代了曾经的鄙夷和嘲弄。“启明”这个名字,伴随着她以弱胜强、几乎拆解了“碎星者”的传奇一战,深深烙印在了灰岩星地下世界的记忆里。
但她无暇他顾。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极度透支,让她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充斥着血腥与噪音的角斗场。
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场边,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替了工作人员,用他那稳定而有力的手臂,半扶半抱着苏茜,将她带离了这片是非之地。他的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可靠。
老杰克早已在他的修理厂里急得团团转,看到两人回来,尤其是看到苏茜那惨白的脸色和明显不自然的姿势,立刻大呼小叫地迎了上来。
“我的老天!丫头你没事吧?‘启明’呢?我的老伙计怎么样了?”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医疗箱,一边连珠炮似的问道。
岩将苏茜小心地放在一张铺着厚帆布的维修工作台上,对老杰克言简意赅:“她腰部可能骨裂,内脏受冲击。机甲,拖回来了,接近报废。”
“接近报废?!”老杰克尖叫一声,心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但看到苏茜痛苦的神色,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了人身上。他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但在灰岩星这种地方,处理各种外伤和机械性损伤经验丰富。
初步检查后,老杰克脸色凝重:“确实像是骨裂,需要固定,还得弄点消炎和促进骨骼愈合的特效药……妈的,这玩意儿在灰岩星可不便宜!”
岩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几张还带着体温的信用券,塞到老杰克手里。那是苏茜这场“血斗”胜利的奖金分成。
老杰克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信用券,又看了看躺在工作台上、因疼痛而微微蜷缩的苏茜,最终叹了口气:“行吧,老子这就去黑市搞药!岩小子,你看好她!”
老杰克匆匆离去后,修理厂里只剩下苏茜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机械噪音。岩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工作台旁,沉默地看着她。
苏茜闭着眼睛,感受着腰部一阵阵袭来的钝痛,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与“狂怒”巴洛克战斗的最后一幕,如同慢镜头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那精准到毫厘的地面破坏,那险死还生的贴身滑行,那凝聚了所有意志的最后一击……
“我……做到了。”她睁开眼,看向岩,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岩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拿起旁边一块干净的布,蘸了些清水,动作算不上轻柔,却异常仔细地,擦去她脸上和脖颈上的血污与油泥。
冰凉的触感让苏茜微微一颤。这是岩第一次对她表现出如此……具象化的照顾。他依旧沉默,但那专注的神情和稳定的动作,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缓缓安抚着她因疼痛和兴奋而依旧激荡的心绪。
“你的‘领域’,还太粗糙。”岩一边擦拭,一边开口,声音平淡如常,却直指核心,“利用环境,思路正确。但时机把握,力量运用,差之毫厘,便是自取灭亡。”
苏茜没有反驳,她知道岩说的是事实。最后那一下,看似精妙,实则充满了运气成分。如果“碎星者”脚下的地面结构更坚固一些,如果巴洛克的反应再快一丝,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明白。”她低声说,将岩的批评牢牢记在心里。
“不过,”岩话锋一转,虽然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能在那种情况下,想到利用对手的力量去破坏环境,制造胜机……不算太蠢。”
这几乎是苏茜认识岩以来,从他口中听到的最接近“夸奖”的话语了。她微微一怔,心底竟泛起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暖意。
老杰克很快带着药品回来了。他熟练地给苏茜的腰部进行了固定,注射了止痛和消炎的药物。药效上来后,剧烈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不少,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很快就在工作台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当她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虽然腰部依旧疼痛,但已不再难以忍受。修理厂内灯火通明,老杰克和岩都不在,只有那台几乎解体、被各种临时支架固定着的“启明”机甲,静静地矗立在厂房中央,像一头等待重生的受伤巨兽。
机甲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腰部几乎被完全撕裂,传动系统大半报废,外装甲支离破碎,那条立下赫赫战功的独臂也扭曲变形,上面的“破甲锥”更是布满了裂痕。它还能被修复吗?苏茜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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