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地下的锋芒】**
日子在汗水和金属的嘶鸣中飞速流逝。苏茜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生铁,在岩那近乎残酷的锤炼下,反复锻打,剔除杂质,重塑形态。
“Z”型规避步法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它并非简单的左右移动,而是要求驾驶者在极限速度下,通过精准到毫秒的节奏控制和重心切换,让机甲在狭小空间内做出连续、迅疾的短距变向,轨迹如同闪电的枝杈,旨在规避锁定式能量武器的攻击。
没有精神力的预读和辅助平衡,一切全靠驾驶员自身的反应、对身体重心的极致掌控,以及对机甲惯性、动力输出的精确判断。
仓库里,岩用废弃的荧光涂料在地面上画出了复杂的“Z”型路径标记。苏茜没有真正的机甲可供练习,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在这冰冷的标记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感受。
起初,她笨拙得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幼崽。快速启动,急停,反向侧滑,再启动……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滞涩和失控的风险。她无数次因为重心不稳而狠狠摔倒在地,膝盖和手肘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增添新的青紫。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岩站在一旁,沉默得像一尊雕像。只有当她的错误可能导致严重受伤时,才会出声制止,或用那根带着冰冷触感的手指,在她脚踝或腰胯处一点,纠正发力的瞬间偏差。
“节奏,不是速度。”这是他最常说的话,声音平静地穿透苏茜粗重的喘息,“快,慢,顿,挫。感受它,像感受你的心跳。”
苏茜咬着牙,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下,爬起来,继续。她开始不再盲目追求快,而是闭上眼睛,用心去聆听岩话语中那奇异的韵律,去感受肌肉在每一次变向时拉伸与收缩的微妙变化,去捕捉身体在失衡与平衡之间那个稍纵即逝的临界点。
渐渐地,她摔跤的次数变少了。她的动作虽然还远谈不上流畅,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和“预感”。她开始能在那复杂的地面标记间,勉强完成一整套完整的“Z”型轨迹,尽管结束时总是狼狈不堪,汗如雨下。
这天下午,苏茜刚刚完成一组高强度的步法练习,正扶着膝盖剧烈喘息,试图平复如同擂鼓的心跳和火烧火燎的肺部。仓库外原本永恒不变的工业噪音中,似乎混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喧嚣,隐隐有引擎的轰鸣和人群的喧哗由远及近。
岩微微蹙眉,那双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冷意。他走到仓库大门旁,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
苏茜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见几辆经过粗糙改装、涂装着各种狰狞图案的悬浮皮卡,正扬起漫天尘土,疾驰而来,最终一个嚣张的甩尾,停在了仓库外的空地上。车上跳下来七八个穿着五花八门、浑身散发着剽悍和痞气的男男女女。他们大多身材魁梧,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纹身和疤痕,眼神桀骜,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座废弃仓库,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壮硕得像一头人立而起棕熊的光头巨汉,他穿着一件几乎要被撑爆的黑色背心,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虬结,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划过眉骨,直到脸颊,让他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添几分煞气。他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状的玩意儿,烟雾缭绕。
“嘿!老杰克说的就是这儿?”光头巨汉声如洪钟,目光扫过仓库,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能挖出什么像样的‘零件’?”
他身后一个瘦高个,眼睛滴溜溜乱转,接口道:“巴克老大,老杰克那家伙虽然奸猾,但消息向来准。他说最近这里有‘活水’,肯定错不了!”
被称为巴克的巨汉哼了一声,大手一挥:“进去看看!有价值的全搬走!妈的,这月的‘血斗’要是再搞不到好货色改装老子的‘碎颅者’,非得被‘毒蝎’那帮杂碎笑掉大牙不可!”
一群人哄笑着,大大咧咧地就要往仓库里闯。
苏茜的心脏猛地揪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到了岩的身后。这些人一看就绝非善类,是灰岩星底层最常见的那种亡命徒和掠夺者。他们口中的“零件”,显然是指仓库里这些废弃的机甲残骸。
岩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那伙人吵吵嚷嚷地走到仓库门口,眼看就要推门而入时,他才缓缓地,将虚掩的铁门完全拉开。
他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也挡住了那伙人的去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门口喧闹的人群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岩的身上,落在他那张疤痕交错、面无表情的脸上,落在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作训服上。
巴克眯起他那双被刀疤影响、显得有些凶戾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岩,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哟呵?还有个看门的?怎么,这破地方是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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