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石嵬的心头,也砸在平台上每一个被这场冲突惊动、远远观望的部落战士心头。祖训、祖灵、壁画预言……这些是磐石之垒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信仰基石。石嵬可以用“灾厄”、“祸源”来污名化陈默,却无法公然否认圣鉴碎片的意志和壁画预言的神圣性。
“他体内力量混乱,引来影牙窥伺,就是灾祸!”石嵬厉声反驳,试图将焦点转移。
“那…那也是圣鉴的考验!”阿穆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汗水滑落,“爷爷说,命主之路必多舛!守护命主,就是守护磐石之垒的未来!您若今日伤了命主,甚至夺走圣鉴碎片,才是真正断绝了部落的希望!才是最大的背叛!”她死死咬着下唇,鲜血渗出,眼神却愈发倔强,“您若执意要动手…那就…那就先杀了我!用我的血,来祭您的族规!看您日后如何面对我爷爷石垣长老!如何面对地脉深处的列祖列宗!”
“阿穆…”陈默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单薄却无比倔强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担忧,更有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暖流,悄然流过冰冷的心田。她提到了石垣长老——部落中德高望重、掌管祭祀与历史的智者,也是阿穆的亲祖父。这无疑是阿穆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石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如同锅底。阿穆的以死相逼,搬出石垣和祖灵,像一条无形的锁链,瞬间捆住了他即将挥出的雷霆一击。他可以不在乎阿穆一个小丫头的生死,但他无法不顾及石垣在部落中深厚的威望和影响力,更无法承受公然违背祖训、残杀同族所带来的信仰崩塌和部落分裂的后果。尤其是,祭坛的共鸣是实打实的,许多战士都亲眼目睹。
裂地印上狂暴的能量光芒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最终缓缓黯淡、消散。那股锁定陈默、欲将其碾碎的元婴威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但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杀意,却久久不散。
“哼!”石嵬重重地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带着万载寒冰的冷意,让平台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他阴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陈默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阿穆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告:“牙尖嘴利!石垣倒是养了个好孙女!也罢,今日看在石垣老脸和祖训的份上…”
他话锋一转,再次盯向陈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小子,你记住!磐石之垒容你,是圣鉴意志,非你之能!管好你体内那股不祥之力!若再引来影牙,或因你之力失控伤及我族人分毫…老夫定亲手将你镇入地脉深渊,永世不得超生!到那时,看谁还能护得住你!”说完,他猛地一拂袖,一股劲风卷起地上的碎石,头也不回地转身,步履沉重地消失在通往堡垒上层的甬道阴影之中,只留下一个充满怨毒和不甘的背影。
沉重的压力骤然消失,陈默身体微微一晃,丹田金丹的震颤缓缓平息,体表的暗金光芒隐入体内。他深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活着的真实感。刚才那一刻,他确实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石嵬若真出手,即使能重创对方,他自己也必定九死一生。阿穆的挺身而出,无异于将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陈默大哥!你…你没事吧?”阿穆立刻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泪痕,大眼睛里满是惊魂未定和后怕,焦急地上下打量着陈默,小手想碰触他又有些犹豫,生怕他哪里受了内伤。
“我没事,阿穆。”陈默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他看着少女苍白的小脸和被咬出血的下唇,心中涌起强烈的愧疚和感激。“谢谢你。刚才…太危险了。”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混合着汗水和泪水的湿痕,动作有些生涩,却是他长久厮杀生涯中少有的温和。
阿穆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像熔洞深处最纯净的赤晶。她微微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没…没事就好。我…我不能看着大长老伤害你。爷爷…爷爷说过要守护命主的…”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陈默,又飞快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
平台上远远观望的几名部落战士,此刻也松了口气,但看向陈默的眼神依旧复杂,有敬畏,有疑虑,也有一丝好奇。他们默默地散开,继续自己的警戒或劳作,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峙,显然已在他们心中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吧?”阿穆小声提议,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石嵬消失的甬道。
陈默点点头。他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一切,更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来平复体内因强行对抗元婴威压而有些紊乱的气息。
阿穆领着陈默,没有立刻返回相对安全的心泉殿区域,反而沿着平台侧一条被热气熏得发黑的石阶,向下走去,深入熔洞的腹地。她的脚步轻快了些,似乎想用这壮观的景象冲散刚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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