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派的行动,在兰利卡罗的下层街区,引发了不小的动静。
破坏咆哮纺锤厂的打卡钟,让那些整天干活的工人们,难得痛快了一把。
那几天,第十六街区酒馆里寡淡的麦酒好像都浓了点,工人们的笑声里也少了些麻木。
抢走富人的餐车,让第十七街区那些饿着肚子的人,尝到了久违的饱腹感。
那些常年只能啃发霉黑面包的孩子,第一次吃到抹了黄油的白面包时,脸上那种难以置信的幸福表情,谁看了都会心软。
海勒的名字,开始在那些肮脏的酒馆和漏风的棚屋里,和“奇迹”、“转机”这种词联系在一起。
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人,聚在绞架广场那个破货棚周围,他们眼里重新燃起的火苗,是希望,也是一种沉重的、让海勒压力巨大的期盼。
他们把他当成了新的希望,一个能带他们走出泥潭的先知。
但只有海勒自己心里清楚,他什么也不是。
他不是先知,更不是神的使者。
他只是一个运气不好,但嗓门够大的菜鸟冒险家。
他的力量,只能让他喊几句口号,搞几次不痛不痒的破坏。
他能让工人暂时喘口气,让饿肚子的人吃顿饱饭,却挡不住第二天监工的鞭子,和房东催租的最后通牒。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当时他刚从一个黑市情报贩子那回来,为了躲开巡逻的治安官,闪身进了一条堆满垃圾的后巷。
巷子里全是烂菜叶和铁锈混在一起的酸臭味,但对海勒来说,这味道比治安官身上的消毒水味安全多了。
他正准备走,巷口传来了吵闹声。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因为没来得及给两个治安官让路,被他们拦了下来。
“跑啊,小杂种,刚才不是跑得挺快吗?”
一个治安官狞笑着,手里掂着一根还在冒白气的蒸汽警棍。
“对不起,大人,我……我急着给妈妈送药……”少年抱着个纸包,吓得浑身发抖,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
“送药?”
另一个治安官不耐烦的一脚踹在少年肚子上,纸包滚到地上,几片便宜草药散了出来。
“我看你是急着去投胎!弄脏了老子的衣服,知道这玩意儿保养一次要多少钱吗?你这辈子都挣不来!”
海勒躲在巷子深处的阴影里,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到少年挣扎着想去捡地上的草药,那个治安官却一脚踩上去,用鞋底狠狠的碾了碾。
“不……”少年发出一声呜咽。
“不什么不?”
第一个治安官举起警棍,脸上露出残忍的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兰利卡罗的规矩。”
“滋——”
滚烫的警棍带着风声落下,重重砸在少年的小腿上。
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和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响起。
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瞬间飘进了巷子。
海勒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他眼睁睁看着少年抱着断腿在地上打滚,而那两个治安官,像踩灭一个烟头一样,嘲笑了两声就走了。
少年痛苦的哀嚎,像一根根针,扎在海勒的心里。
他当时就藏在几米外的阴影里,身体抖得厉害,却连走出去扶起那个孩子的勇气都没有。
面对真正的暴力,面对治安官的蒸汽警棍和工厂护卫的火枪,他和街边任何一个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这天夜里,海勒一个人坐在货棚顶上,冷风吹着他单薄的衣服。
他看着远处第三街区的钟楼学院,那地方在夜雾里像一个摸不着的梦。
他知道,那个叫艾文的学者,那个理论派的头头,有真正的力量。
一种他渴望,又觉得陌生的力量。
序列之力。
海勒不止一次从那些冒险者的闲聊里听到这个词。
喝下一种叫『神血』的魔药,模仿神明的行为,就能偷走神的力量,变成超凡的存在。
他需要这种力量。
为了保护他身边的人,为了实现他说过的话,为了让“错误”的火烧得更旺。
他必须成为一名序列者。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疯长的野草,再也压不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海勒把互助会的事交给了汉克和莉莉,自己一头扎进了第十八街区的黑市和那些藏在角落里的炼金术商店。
这里是兰利卡罗的下水道,空气里永远是劣质酒精、水产腥味、化学药剂和绝望混在一起的刺鼻味。
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所有关于序列的知识。
他用身上仅有的几枚赤羽币,从一个眼神浑浊、自称“百事通”的老骗子手里,换来一本字迹潦草、封面油腻的《序列入门(伪)》。
书页又黄又脆,但里面的内容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么,第一步,就是要找到一份能让他成为超凡的配方。
找的过程很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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