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黑暗,像湿透的裹尸布,瞬间蒙住了林晚的眼睛。爆炸的轰鸣还在耳膜深处疯狂震荡,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砸在碎裂的鼓面上,嗡嗡作响。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碎裂的窗玻璃像冰碴子一样扎进手臂,火辣辣的疼。后腰的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液体浸透了纱布,黏腻地贴着皮肤,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手腕空了。那道淡蓝色的、如同生命线般指引她的微光,彻底熄灭了。玉镯碎裂的冰冷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像一块死去的冰。玄螭镜……最后的联系……断了。
“小满……”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她挣扎着抬起头,视线被浓烟和灰尘切割得支离破碎。窗外,司令部西侧那栋临时实验室的轮廓在熊熊烈火中扭曲、坍塌,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夜空,将翻滚的浓烟染成狰狞的暗红。警报声尖锐刺耳,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混杂着远处士兵混乱的呼喊和枪械上膛的金属撞击声。
样本……没了。周教授用命换来的核心样本,连同那座建筑,一起化作了冲天的烈焰和飞灰。沈家……他们成功了。不,他们早就成功了。从“蜂巢”被攻破,到周教授重伤垂死,再到名单被抢、U盘被清空……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劫走小满,炸毁实验室,不过是这场精密绞杀的最后一步棋。
绝望像冰冷的毒液,顺着脊椎蔓延,冻结了四肢百骸。林晚瘫软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灰尘呛进肺里,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血沫溅在眼前的地板上,绽开暗红的花。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小满……陈雨……方建国……周教授……还有那些被囚禁在矿洞深处的克隆体……所有人的牺牲,所有人的血,都成了沈家这场黑暗盛宴的祭品?
“林晚!”
一声低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怒吼穿透混乱的声浪。王副司令高大的身影冲破弥漫的烟尘,出现在病房门口。他军装笔挺,肩章上的将星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冷硬的光,但那张刚毅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烟灰和一道被飞溅物划开的血痕,眼神里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能动吗?”他几步跨到林晚身边,蹲下身,动作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剧痛让林晚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小满……实验室……”她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我知道!”王副司令的声音如同炸雷,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她空荡荡的手腕,瞳孔猛地一缩,“玉镯呢?”
“碎了……”林晚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玄螭镜……联系……断了……”
王副司令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仿佛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掐灭。他猛地抬头,对着门口厉声吼道:“传令!一级战备状态!封锁司令部所有出入口!空中管制!地面部队地毯式搜索!给我把金陵城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个小女孩!活要见人,死……”他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也要把尸体带回来!”
“是!”门口的军官声音嘶哑,转身狂奔而去。
王副司令的目光重新落回林晚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搅浑的泥潭——有愤怒,有审视,有挫败,还有一丝深藏的、不易察觉的……恐惧?“沈家……到底在找什么?”他盯着林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重锤敲在心上,“那个玉镯……玄螭镜……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沈家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敢在司令部动手?!”
林晚的嘴唇哆嗦着。她能说什么?说玄螭镜能连通另一个空间?说玉镯是钥匙?说沈家三十年前就在寻找“归墟之门”?在爆炸的火光和冰冷的枪口面前,这些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钥匙……”她最终只能挤出这个模糊的词,声音轻得像叹息,“打开……某个地方的钥匙……沈家……要控制它……”
“控制什么?”王副司令追问,眼神锐利如鹰隼,“控制那个矿洞里的震动源?控制‘归墟号’沉船点的东西?还是……”他的目光扫过窗外冲天的火光,“控制金陵城的地脉?!”
地脉!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林晚混乱的思绪!她猛地想起矿洞岩壁上的刻字:“地脉苏醒,归墟之门”!玄螭镜的纹路!玉镯的指引!沈家三十年的布局!难道……他们寻找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血清或者克隆体,而是……金陵城地底深处,某种沉睡的、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轰——!”
又一声沉闷的爆炸从远处传来,地面再次微微震动!这次爆炸的方向……是司令部的地下军火库!
“报告!”一个满脸烟灰的通讯兵跌跌撞撞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王司令!地下三号库……被炸了!是……是自毁装置!有人……有人提前埋了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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