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殿内的寒气陡然凛冽,将臣睁开的金眸如两道穿透万古的寒芒,周身暴涨的邪力化作实质的黑色风暴,朝着马小玲四人席卷而来。况天佑率先挡在最前,黑白双煞之力凝聚成盾,却在接触风暴的瞬间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山本未来的血色利爪撕裂空气,却连靠近将臣三尺都做不到,反被邪风扫中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沈砚的测天术光丝刚触及风暴边缘,便如断弦般崩裂,金色光屑簌簌散落。
马小玲攥紧伏魔鞭,紫金色的雷劫之力在指尖勉强凝聚,可将臣那近乎碾压的威压,竟让她呼吸滞涩,体内本就耗损严重的灵力更是剧烈翻涌。就在她咬牙欲再次催动引龙护世咒时,将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修长的手指轻抬,一道黑色邪光直射而来——那邪光中裹挟的古老煞气,竟与记忆深处某道冰冷的身影瞬间重叠。
马小玲猛地晃神,眼前的玄冰殿、狂暴的邪风、将臣的金眸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香港旧居那座逼仄的练法堂。
练法堂的木质地板泛着冷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黄符燃烧后的焦糊味与檀香混合的气息。七岁的马小玲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练功服,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却难掩眼底的惧意。她面前,是穿着暗红色道袍的马丹娜,姑婆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手中握着一根通体乌黑的桃木教鞭,鞭梢直指她脚边散落的黄符。
“ again(再来)!”马丹娜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半分对孩童的怜惜,“连最基础的‘驱邪符’都画不好,你对得起马家列祖列宗?对得起‘驱魔龙族’这四个字?”
马小玲的小手因为反复握笔早已酸胀,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刚才画废的符纸已经堆了半尺高。她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落下——她记得昨天隔壁的阿珍还拉着她去看舞狮,可姑婆说,马家的女人不能有寻常孩童的玩闹,从出生起,她们的命就是为了驱魔而生。
“我画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却透着委屈的颤抖,“姑婆,我的手好酸,能不能休息一下?”
“休息?”马丹娜的教鞭“啪”地抽在旁边的木桩上,木屑飞溅,“等你遇到僵尸,遇到邪祟,它们会给你休息的机会吗?”她走上前,蹲下身,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马小玲,“你记住,马家人不能哭,不能怕,更不能软弱。我们的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手中的符、腰间的鞭,才能保自己,保世人。”
说着,马丹娜一把将马小玲拽到练法堂中央悬挂的马家历代女驱魔师画像前。画像上的女子们个个神色坚毅,手中或持鞭,或握剑,眼神里没有半分柔情,只有斩妖除魔的决绝。“看清楚她们,”马丹娜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从今天起,不准再提‘休息’两个字,画不完一百张合格的驱邪符,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马小玲抬起头,望着画像上一张张陌生却相似的脸,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在阳光下奔跑,而她只能在阴暗的练法堂里画符、练功;为什么姑婆的眼神总是那么冷,从来不会像阿珍的妈妈那样,温柔地摸她的头。
那天晚上,练法堂的烛火燃到了后半夜。马小玲趴在桌子上,小小的身子因为疲惫不停摇晃,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她终于画完了第一百张符,手指已经僵硬得无法弯曲。她捧着符纸,跌跌撞撞地走到马丹娜面前,声音细若蚊蚋:“姑婆,我画完了……”
马丹娜拿起符纸,一张张仔细检查,眉头渐渐舒展,可脸上依旧没有笑意。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温热的麦芽糖,塞进马小玲手里:“嗯,勉强合格。”
那是马小玲记忆里,姑婆为数不多的“温柔”。她握着麦芽糖,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可眼泪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以为姑婆会骂她,可马丹娜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用粗糙的手掌擦去她的眼泪,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哭可以,但只能哭这一次。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要笑着站起来。马家的女人,要像寒冬里的梅,再冷的风,也吹不折脊梁。”
后来,马小玲渐渐长大,她学会了用玩世不恭的笑容掩饰内心的沉重,学会了在别人面前装作不在乎,可练法堂里的烛火、姑婆冰冷的教鞭、画像上坚毅的眼神,还有那块麦芽糖的甜与泪的咸,却像刻在骨子里的烙印,从未淡去。她记得十八岁那年,姑婆在临终前,将马家的驱魔令和伏魔鞭交到她手里,说:“小玲,以后,马家就交给你了。记住,莫忘初心,莫负使命。”
“小玲!小心!”
况天佑的呼喊如惊雷般炸响,将马小玲从回忆中拽回现实。眼前,那道黑色邪光已近在咫尺,带着足以撕裂灵魂的煞气。她猛地回神,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伏魔鞭金红之力暴涨,硬生生将邪光挡开,可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玄冰殿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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