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侯渊怀着擒杀刘封、席卷汉中的炽热梦想,在褒斜道上紧追不舍时,他全然不知,自己连同他寄予厚望的后援,都已一步步踏入了对手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这罗网的编织者,正是坐镇汉中、运筹帷幄的庞统,与在前线亲身作饵、镇定自若的世子刘封。他们深知夏侯渊性情刚猛,急于雪耻,必不肯放过擒拿汉中王世子的不世之功。而更深层的目标,并非夏侯渊这支锋芒正盛的先锋,而是其身后,那支由曹魏名将张合率领的、更为庞大和关键的主力后军以及斜峪口!
石门已“克”,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张合率领两万余后续部队,急匆匆赶到了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险关。映入眼帘的是破碎的营栅、尚未熄灭的余烬、以及散落各处的蜀军旗帜和辎重——一切都印证着夏侯渊传来的“捷报”。
然而,张合那双久经沙场的锐利目光,却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蜀军的抵抗痕迹虽然明显,但尸体数量似乎与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溃败不太相符;丢弃的军械虽多,但核心的、难以快速移动的重型器械却很少见。更重要的是,这败退……似乎太有章法了些,并未留下大量绝望的溃兵。
“将军,夏侯征西已追击刘封数十里,再次派人催促,令我军速速跟进,共击褒中!”传令兵带来了夏侯渊最新的,也是更显急切的命令。
麾下众将面露兴奋,纷纷请战。唯独张合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沉声道:“夏侯将军勇则勇矣,然褒斜道地形复杂,蜀军败而不乱,恐非真溃。我军若全军压上,一旦中伏,后果不堪设想!”
“那……将军之意是?”
张合沉吟片刻,作为副帅,他无法坐视主帅夏侯渊孤军深入而不管,但作为名将,他的直觉告诉他前方危机四伏。他做出了一个折中:“留一千人马,立刻抢修石门营垒,巩固此地,确保我军退路!其余人马,随我前进,接应夏侯将军!”石门易守难攻,他留下守军,希望能守住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前沿据点。
张合大军离开了相对稳固的石门,沿着褒水河谷继续向南追击。道路逐渐变得狭窄,一侧是湍急奔流的褒水,另一侧则是愈发陡峭、林木茂密的丘陵山地。地势在此收束,形成了一段天然的险地。
阳光被高耸的山崖遮挡,河谷内光线晦暗,只有褒水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更添几分压抑。久经战阵的张合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他下令部队提高警惕,斥候前出侦察。
然而,已经太晚了。
就在曹军队伍完全进入这段狭窄河谷的那一刻,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咚!咚!咚!” 沉闷而巨大的战鼓声,如同来自九幽的雷鸣,猛然从两侧山巅炸响,瞬间压过了褒水的喧嚣!
“杀——!”
“诛杀国贼!兴复汉室!”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面“汉”、“黄”字大旗在山林间竖起,迎风招展!
“放箭!” 随着一声苍老却雄浑无比的号令。
刹那间,河谷上空为之一暗!密集的箭矢如同倾盆暴雨,带着死亡的尖啸,从两侧山坡上倾泻而下!这箭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分成数波,覆盖了曹军队伍的头部、中部和尾部,瞬间将这条蜿蜒的长龙截成了数段!
“有埋伏!举盾!快举盾!” 曹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喊。
但灾难远不止于此。比箭雨更可怕的是滚木和礌石!巨大的圆木和沉重的石块被蜀军从山顶推下,沿着陡坡轰然滚落,其势如雷霆万钧!曹军士兵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被砸中者瞬间化为肉泥,盾牌在它们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脆弱。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木头滚落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整个褒水河谷瞬间化作了血肉磨坊!
就在曹军陷入极度混乱,人马相践,死伤枕籍之际,一声霹雳般的大吼震彻山谷:
“黄汉升在此!张合小儿,纳命来!”
只见左侧山坡上,一员老将须发皆张,目光如电,手持赤血宝刀,胯下黄骠马,如同下山的猛虎,率领着一支精锐骑兵,顺着事先开辟好的坡道,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入混乱的曹军阵中!
正是年近七旬,却勇冠三军的老将黄忠!
他埋伏于此已久,养精蓄锐,此刻爆发,势不可挡!那柄赤血刀舞动开来,化作一团凛冽的刀光,所过之处,曹军人仰马翻,如同波开浪裂,竟无一人能挡其片刻!他的目标明确无比——直取中军旗下的张合!
“保护将军!”
“挡住他!”
曹军亲兵拼死上前阻拦,但在黄忠的悍勇面前,纷纷如稻草般倒下。黄忠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正在竭力组织抵抗的曹军主将。
张合此时心已沉到谷底。看着漫山遍野的蜀军旗帜,听着震耳欲聋的杀声,感受着麾下部队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迅速崩溃,他彻底明白——中计了!夏侯渊恐怕凶多吉少,而自己也陷入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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