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蜀汉的浪漫 第389章 静观虎斗

吕蒙早已按捺不住，他因长沙之败一直憋着一口恶气，此刻躬身抱拳，眼中杀机毕露：“主公！刘备称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人假仁假义，实则贪得无厌！今日不图，待其根基稳固，整合三州之力，下一个目标，必是我江东，到时候我等还有活路吗？荆州乃我江东门户，一日在刘备之手，我江东一日不得安寝！末将以为，当立刻整军备战，联合曹操，共击刘备，夺回荆州！”

吕蒙这番充满血性与决绝的言论，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孙权，只见这位江东之主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叩击，显然吕蒙“联曹谋荆”的激进之策，精准地触动了他内心对刘备称王的嫉恨与对荆州失地的耿耿于怀。

鲁肃立于殿中，虽面色凝重如水，眼神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独有的沉稳与洞彻。他迎着吕蒙急切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仿佛一股清泉，试图浇熄因刘备称王而燃起的躁动之火。

“子明将军所言，肃心中感佩。”鲁肃先是肯定了吕蒙的忠心，这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先稳住对方的情绪，“将军洞察到刘备势大已成我江东心腹之患，此乃真知灼见。荆州悬隔，如鲠在喉，确是我江东图谋霸业必须拔除之阻碍。”

他话锋微转，语气变得更加深沉：“然而，将军主张即刻联曹攻刘，肃窃以为，此策虽合情理，却未免操之过急，其中风险，恐远超收益。”

他转向孙权，目光恳切，语重心长地开始剖析：“主公，请试想，联曹？曹操新遭汉中惨败，十万精锐折损大半，元气大伤，其内部人心浮动，此乃猛虎重伤垂危之时。他如今最迫切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稳定内部，是寻找一个能够转移矛盾、甚至能替他消耗大敌的目标。我江东若在此时主动结盟，在曹操眼中，是雪中送炭，还是送上门的刀盾？”

鲁肃的目光扫过吕蒙，又最终落在孙权脸上，字句清晰，如同敲响警钟：“与如此处境下的枭雄联合，无异于与饿虎谋皮，稍有不慎，非但撕不下虎皮，反会被其临死反噬，引火烧身！届时，我江东恐将独自面对刘备之怒火，而曹操则坐收渔利。”

“而且，曹操乃当世枭雄，他今日或可许我以荆州之利，待明日利用我江东牵制甚至重创刘备之后，谁能保证他不会趁我江东疲敝之际，再度挥师南下，报今日淮南之仇？届时，我江东将同时面对两个敌人的反噬，此乃引火烧身之危局！”

他顿了顿，给众人稍作消化的时间，继而分析起西线的形势：“反观刘备，新得汉中，称王立国，气势确如日中天。其麾下关羽、张飞、赵云、黄忠、赵云皆万人敌，诸葛亮、庞统、法正、徐庶等智谋深远，更兼新收拢东州、益州之士，风头正劲。而我军呢？淮南之战，与张辽、曹操主力血战数月，将士疲惫，粮秣消耗甚巨，亟需休整恢复元气。此时若主动与刘备硬拼，无论是攻江夏，还是长沙，子明，你来估算，胜算能有几何？即便侥幸得手，我江东儿郎又要付出多少血肉代价？这代价，我们是否承受得起？”

鲁肃向前微微倾身，语重心长地对孙权道：“主公，肃深知您心中之愤懑。刘备称王，联盟之实已亡，此乃天下共识。然而，表面上这层窗户纸，还不宜由我江东率先捅破。立刻与刘备公然翻脸，或贸然与曹操结盟，在当下，皆乃下策，是将我江东置于火山口上炙烤。”他伸出双手，虚按于空中，做了一个稳住的手势，“当前之势，犹如高手对弈，比拼的不仅是勇力，更是耐心与时机。一念之差，便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我江东……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休养生息，是耐心观望曹刘双方的下一步动向。”

“观望？又是观望！”吕蒙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出声，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焦灼，“鲁都督，难道我们就只能坐视刘备整合三州，愈发坐大吗？待其根基彻底稳固，内部铁板一块之时，我等还有机会吗？他据有荆州上游，水师顺流而下，旦夕可至建业，此乃心腹之患，岂能纵容！”

面对吕蒙的诘问，鲁肃并未动气，反而更加沉稳，他清晰地道出了关键的战略逻辑：“子明所虑，自是正理。然刘备虽气势如虹，看似不可一世。然，肃料定，其目光所向，首要之敌，必仍是北方的曹操，而非我江东！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刘备向来以‘兴复汉室’自诩，标榜仁义，他称王也是为了‘讨伐国贼’。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其眼中乃是国贼，是必须倾尽全力剿灭的头号死敌。其称王檄文中，亦将主要矛头直指曹操。在此情形下，他断然不会主动挥师东向，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攻打我江东这个名义上的盟友！此举不仅会使其背负背信弃义之恶名，尽失天下人心，更会陷入两面作战之绝境，此智者所不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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