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滔滔,涪江两岸的峭壁如刀削斧劈,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五十艘快舟如离弦之箭,顺流而下,船头劈开的水浪向两侧飞溅,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向宠站在为首的战船甲板上,手按剑柄,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逐渐显现的涪关轮廓。江风猎猎,吹动他深蓝色的战袍,腰间青铜虎符随着船身颠簸轻轻晃动。
将军,再有半个时辰便可抵达涪关。副将张南从船舱走出,手中羊皮地图在风中哗啦作响。
向宠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都督此次佯攻广都,必能让刘璋措手不及。他转身望向船尾整齐列阵的数百精锐,每个人都身着轻甲,腰间别着短刀,背后负着强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虽情报显示蜀整日于涪关关下挑战,不可掉以轻心。
张南抱拳领命,转身向各船打出旗语。霎时间,二十艘战船上的士兵纷纷起身检查兵器,动作整齐划一,显是训练有素。
江水渐渐变得湍急,两岸山势越发陡峭。向宠眯起眼睛,看到涪关城墙上飘扬的“刘”字旗帜。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全军听令!向宠声音洪亮,准备入关!
涪关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当先头船只靠岸时,一队身着赤色战袍的士兵已在码头列队相迎。
向将军、张将军,主公已等候多时了。为首的校尉躬身行礼。
向宠与张南对视一眼,快步下船。他们身后,五千精锐如潮水般涌上码头,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涪关内,刘备正在临时府邸与庞统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战况胶着。刘备执黑子悬在半空,眉头微蹙。
主公,向宠、张南二位将军已到府外。亲兵在门外禀报。
刘备手中黑子地落在棋盘上,大笑起身:士元,这局棋我们稍后再续!他大步走向门口,玄色锦袍在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掀动了案几上的竹简。
庞统捋了捋稀疏的胡须,眯眼笑道:主公今日心不在棋,怕是早就在等这消息了。
府门外,向宠、张南单膝跪地:末将参见主公!
刘备快步上前,亲手扶起二人:二位将军辛苦了!快起来说话。他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两位风尘仆仆的将领,此行可还顺利?
向宠抱拳道:托主公洪福,我军沿涪江日夜兼程,沿途未遇敌军主力,偶尔遭遇的小股斥候也已被清除。刘都督按计划已从沱江直取广都,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牛鞞了。
刘备满意地点头,拍了拍向宠的肩膀:好!好!速速入内详谈。
议事厅内,刘备高坐上首,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庞统和法正。
“封儿大军奇袭广都,已至牛鞞!向宠、张南智勇双全!五千疑兵,半旬疾进,已入涪关!此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刘备的声音洪亮,在宽阔的大堂中回荡。
堂下众将,盔明甲亮,黄忠抚着花白的长髯,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赞许的笑意,微微颔首。魏延则按捺不住,一双虎目精光四射,摩拳擦掌,仿佛随时要扑出去厮杀。关平、赵和等年轻将领更是满脸兴奋,互相交换着激动的眼神。黄叙站在父亲黄忠身后,年轻的面庞因激动而泛红,握着佩剑的手微微颤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老成。新到的向宠、张南也安坐堂下。
厅中央的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涪江、沱江的走向以及广都、雒城等战略要地。
“主公洪福!刘都督神勇!”众将齐齐抱拳,声震屋瓦。
刘备的笑声渐渐平息,但眼中的锐利光芒却愈发炽盛,如同淬火的宝剑。他缓缓扫视堂下,声音沉了下来,带着金铁交鸣的质感:“蜀军已于涪关关下叫阵半月,雒城挡在我军与成都之间!此城不下,则成都难图!我大军休整半月有余,诸位——”他猛地站起身,锦袍下摆无风自动,“可敢出战?”
正议事间,报——一名探子飞奔而入,单膝跪地,启禀主公,蜀将吴兰、雷铜又在关下挑战!
刘备尚未开口,堂中众将已纷纷请战。黄忠声如洪钟:主公,让末将去会会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魏延也随即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某亦愿往!”关平、赵和等人也纷纷抱拳请命。
刘备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黄忠身上:汉升,此战由你出马如何?
黄忠抚须一笑,眼中精光闪烁:主公放心,某这口刀,久未饮血,正欲一试锋芒!说罢正待转身,庞统忽然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他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望向黄忠,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汉升将军出马,自然手到擒来。然此战非比寻常,”他羽扇轻点舆图上涪关外的地形,“吴兰、雷铜反复挑战,必有诱敌深入之意。将军此去,首战务必大胜,挫其锐气!更要紧的是——需佯装中其骄兵之计,引军追击!”
庞统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锐利,直视黄忠双眼:“追,一定要追!但将军切记,追出数里后,若遇蜀军回马再战,或地势渐险、两侧有枯林乱石之地,须万分警惕!此乃预设伏兵之兆。一旦伏兵尽出,将军切莫恋战,当机立断,立刻引军佯装败退,向来路而走!届时,自有后援接应,与将军合兵一处,反戈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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