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蜀汉的浪漫 第133章 金屋囚龙

大婚过后，刘封与孙尚香日渐情浓，虽初时剑拔弩张，如今却似蜜里调油。

晨光初透时，东府后园已响起破空之声。孙尚香一袭绯红劲装立于百步之外，三支白羽箭连珠而出，箭箭穿透百步外柳叶。刘封拊掌而笑，忽的拔剑出鞘，但见寒光闪过，飘落的柳叶竟被削成双鲤之形。夫人箭术超群，为夫这招鱼传尺素可还入眼？孙尚香抿唇轻笑，反手抽出腰间青霜剑，剑尖轻挑，将最后一片柳叶钉在箭靶红心。

暮色降临时，这对新婚夫妇常并肩立于曲栏边。孙尚香卸下铠甲改着罗裙，青霜剑却仍悬腰间；刘封执壶斟酒，总不忘先将她杯中残酒饮尽。某夜侍女看见郡主以剑尖在沙地上画阵图，驸马爷竟用箭杆在旁批注，月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粉墙上，宛如一幅活过来的兵书图解。

刘封深知这些佩剑侍女皆是孙尚香多年心腹，大婚后，遂命人抬来数口描金漆箱。他亲自将蜀锦分与众人，又取出一匣明珠，笑道：诸位侍奉夫人辛苦。特意给那日拦门的剑婢多添了一对明月珰。待侍女们退下后，孙尚香轻抚剑穗上新系的金铃，檐下传来侍女们的私语：郡马爷当真体贴……

孙乾携着家书渡江时，江风送来画舫上的丝竹声——刘封正与江东文武畅饮。

吴国太见小夫妻恩爱非常，心中欢喜，待刘封愈发亲厚。每日必遣人送来新酿的桂花醴，盛在越窑青瓷盏中；又常赐时令鲜果，总不忘配上荆州特产的蜜饯。归宁那日，老夫人亲自为女婿系上香囊，囊中暗藏一枚和田玉平安扣，笑道：老身今日，倒像是多得了半个儿子。檐下鹦鹉扑棱着翅膀学舌：郎君万福！逗得满堂欢笑。

孙权独立京口城楼，江风猎猎，吹动他紫髯飞扬。望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水，他眉头紧锁——母亲执意将尚香许配刘封，如今二人竟真个情投意合，这可如何是好？

来人！他突然转身，锦袍在风中翻卷如云，速去柴桑告知公瑾……话到此处却又顿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纹路。

侍从屏息等待，只见主公眼中寒芒一闪：就说……联姻之事弄假成真，问计于他。最后一个字咬得极重，仿佛要将什么碾碎在齿间。

侍从昼夜兼程，赶至周瑜帐中。其时周瑜正观江图，闻报后骤然色变，手中朱笔地折断，墨汁溅染图上荆州疆界。他猛地起身，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越声响，冷笑道：好个刘封，竟真成了我江东女婿，好个弄假成真……

沉吟片刻，他突然取过狼毫笔，在素帛上挥毫如剑：

天意难测，姻缘已成。然棋局虽变，落子未终。不妨将计就计，以柔克刚——

笔锋陡然加重，墨迹透入绢背：

“当以金丝为笼，软玉为锁。刘封年方弱冠，却已显峥嵘。文能提笔安荆南，武可横刀定三郡，实乃人中龙凤。若纵其归返荆州，犹如放虎兕出柙。他日风云际会，必成我江东心腹大患！”

周瑜的笔锋在素绢上勾勒出：

愚以为当施温水煮蛙之策——

其一，筑金屋于秦淮，曲廊回阁消磨其锐气；

其二，赠吴歌越舞，金石丝竹惑乱其心神；

其三，广布流言，使玄德疑其子乐不思楚。

墨迹在乐不思楚四字上重重一顿，仿佛要戳穿绢帛：

待其锐气尽消，父子相疑，荆州自乱。届时我江东水师顺流而下，当可一鼓而定乾坤！

周瑜的笔锋在素绢上突然一滞，墨汁在二字上晕开如血：

此子若纵归荆州，便是——

困龙入海腾云起，猛虎归山带风生。

他掷笔于案，狼毫在砚台边沿弹跳两下，最终指向柴桑城外的长江：

他日浪涌云涌时，恐我江东子弟，要付多少头颅才能填平这滔天巨浪？愿主公……三思啊！

最后字力透纸背，绢帛竟被笔锋划开细痕，恰似未来可能出现的血雨腥风。

吴侯府中，孙权独坐书房览毕周瑜密信，指尖摩挲着密信上火漆残留的益母草碎末——这是他与周瑜约定的密信暗号。烛火爆响时，他突然眸中寒光一闪，起身道：请子布先生。

张昭匆匆赶来，见主公手中绢帛已被攥出褶皱。展开细看，恰有江风穿堂而过，将绢帛吹贴在绘有荆州地貌的屏风上。周瑜的字迹正好覆在江陵位置，墨迹透过轻绢，与地图上的朱批二字严丝合缝。

张昭指节轻叩密信上金丝为笼，软玉为锁八字，忽而轻笑：公瑾此计甚妙。恰似当年范蠡献西施。他踱至屏风前，枯瘦的手指划过荆州疆域：

刘备卖履织席起家，其子自幼随军漂泊，且年少气盛，何曾识得温柔滋味？不若——

突然转身，袖中落出一卷《吴越春秋》：

筑章华之台以惑其目，陈姑苏之乐以乱其耳。待其沉湎温柔之乡，锐气尽消，父子相疑之日，便是我军饮马汉水之时！

窗外恰传来孙尚香指点侍女剑法的清叱，张昭捋须的手微微一顿：届时荆襄九郡，不过主公囊中物耳。主公不妨速行公瑾之谋。

孙权当即下令扩建东府。三百工匠昼夜施工，将原本简朴的宅院改造成奢华的宫殿。太湖石堆砌成假山，引自秦淮河的水流蜿蜒成曲池，池边遍植从交州快马运来的奇花异木。

阿兄何必如此破费？孙尚香蹙眉望着正在铺设的金丝楠木地板。

孙权笑着将一串南海明珠挂在她剑鞘上：小妹值得最好的。

次日，二十名身着鲛绡的乐伎入住东府西厢。她们带来的七弦琴上，每根弦都缠着金丝。领舞的越女腰佩铃铛，每一步都踏在《吴都赋》的韵律上。

刘封很快发现，连府中侍从都经过精心挑选——捧茶的婢女精通荆州方言，扫地的老仆曾是江东水师哨探。某夜醉眼朦胧间，他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头戴紫金冠，竟有七分像年轻时的孙权。

众官家眷每日轮流来刘府赏花、饮宴，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厚礼：蜀锦制的箭囊、镶嵌夜明珠的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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