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 “陈记家常菜” 招牌被风吹得吱呀响,红底白字掉了 “家” 字的宝盖头,露出下面磨得发白的木板,像个缺了牙的老人在笑。馆子门口摆着两张掉漆的木桌,其中一张桌腿垫着块红砖 —— 是老陈去年冬天特意找的,说 “这样你坐的时候,椅子就不晃了”。傍晚 6 点的风裹着巷尾炸串的香味飘进来,和成彦鼻尖熟悉的酸菜鱼味撞在一起,瞬间把她拉回去年冬天:那时候她刚在地下通道唱完歌,老陈就揣着热乎的酸菜鱼,蹲在通道口等她,塑料盒上的水蒸气把他的老花镜糊得看不清。
“丫头!这边!” 老陈从里屋迎出来,手里攥着块洗得发白的抹布,三步并作两步擦了擦那张垫红砖的桌子,抹布上的线头掉了两根在桌面上,他又赶紧捏起来塞进兜里。他穿件灰扑扑的劳动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磨得发亮的旧手表 —— 是他儿子送的,去年成彦帮他换过电池,现在表盘上还沾着点机油,“快坐,我刚让后厨把酸菜鱼炖上了,多加了你爱吃的宽粉,怕你明天路上饿。”
成彦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小晚背着个洗得褪色的帆布包冲进来,包上挂着的迷你吉他挂件晃得叮当响 —— 那吉他的弦还是歪的,上个月成彦帮她修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一根,小晚硬是不肯换,说 “断弦才像我,总出小差错”。她把包往椅背上一挂,从兜里掏出颗橘子糖塞给成彦:“彦姐!我昨天面试奶茶店又黄了!老板说我试喝的时候总忍不住哼歌,把客人的注意力都引走了,还说‘你要是想唱歌,不如去地下通道’—— 我当时差点说‘我姐以前就在地下通道唱,现在都要进《长安渡》剧组了’!”
小晚说话时,发绳上的樱桃吊坠蹭到了桌角,她赶紧伸手护住,鼻尖皱了皱:“不过没关系!我妈说,等你火了,带我去剧组当群演,我就能跟顾怀安要签名了 —— 对了彦姐,我听我那个在剧组当助理的表哥说,新人进组别抢化妆师的时间,人家早上 4 点就起了,你要是迟到,人家会记仇的,这算不算行业冷知识?”
成彦接过橘子糖,糖纸在指尖揉出细碎的响,她笑着把糖塞进嘴里:“算!回头我到了剧组,肯定提前半小时到化妆间。” 她拿起菜单,指尖在 “酸菜鱼” 下面划了圈,又顿了顿,往 “拍黄瓜” 那栏指了指,“再加盘拍黄瓜吧陈叔,你上次说拍黄瓜配白酒,能少咳嗽两声。”
老陈眼睛亮了亮,赶紧朝后厨喊 “加盘拍黄瓜,多放蒜”,喊完又摸了摸口袋,从内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牛皮纸包 —— 纸包边缘都磨得起毛了,他手指抖了两下才打开,里面是晒干的胖大海,颗颗都挑得饱满,“这是我上个月在中药房买的,特意让人家晒得干一点,方便你带。以前我认识个群演,跟你差不多大,进组拍古装剧,天天喊哭戏,没带润喉的,第三天嗓子就哑得说不出话,最后导演把他换了,连尾款都没给 —— 你可得记得泡,别心疼,吃完了我再给你寄。”
成彦接过纸包时,指尖碰到老陈的掌心,他掌心里的老茧磨得人发疼 —— 是常年在工地搬砖留下的,去年冬天成彦在地下通道冻得手僵,老陈就是用这双有老茧的手,给她捂热了保温杯。她忽然想起那天,老陈的保温杯里装的是红糖水,他说 “我家老婆子说,女孩子冬天喝这个暖”,现在想起来,眼眶还有点发潮。
“对了陈叔,” 成彦把纸包放进背包侧兜,“《长安渡》的音乐总监是顾怀安,就是之前帮我写《雾里桥》的那个。” 她话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下,屏幕亮起来,顾怀安的微信跳出来:“加油,剧组见。” 六个字没加任何表情,字体是默认的宋体,却像他平时说话的语气 —— 上次在录音棚,顾怀安调吉他弦时也是这样,没多余的话,只说 “弦准了,你试试”,却总在她唱错时,悄悄把谱子往她那边推半寸。
成彦盯着屏幕,嘴角先抿了抿,又慢慢弯起来,手指忍不住反复划着 “剧组见” 三个字,想起上次和顾怀安聊苏锦的角色,他说 “音乐要贴角色的呼吸,比如她缝嫁衣时,旋律得慢,像针穿过布的声音”,那时候她还没试镜,现在却要和他在剧组碰面,心里忽然有点发暖。她把手机递到老陈和小晚面前:“你们看,刚发的,他还说等拍‘破庙戏’时,帮我找情绪。”
“哎哟!这可太好了!” 小晚凑过来看,脑袋差点撞到桌子,她赶紧扶住桌沿,发绳上的樱桃吊坠晃到了手机屏幕上,“我表哥说,艺人跟音乐总监处得好,拍情感戏能少 NG 好几次 —— 顾怀安写的《巷口》我循环了三个月,里面有句‘针脚歪了岁月’,跟苏锦缝嫁衣的戏简直绝配!彦姐,你们要是能合作首角色歌,我肯定天天单曲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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