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雪山脚下的农庄。
农庄深处,壁炉里昂贵的白橡木燃烧着,发出稳定而低沉的噼啪声,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查梁一那张阴鸷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震惊的脸。
对,这处农庄正是查家的资产,或者说这是查父送给查梁一的秘密私产。
他独自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手中捏着那张打印出来的、带着独特紫色琉璃碎片标记的信笺。
信笺内容极其简洁:
「七日后,申时三刻。」
「胶东省,寒潭别院。」
「赵山河。」
「备:压过查伊一之礼。」
落款处,那个由简洁线条勾勒成的紫色琉璃碎片图案,在打印纸上依旧流转着神秘而冰冷的光泽。
“赵山河……”查梁一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在那个紫色印记上摩挲,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力量,直透骨髓。
他怎么敢?!
一个南方的“暴发户”,刚刚清理了自家门户,脚跟还没彻底站稳,竟然主动约见他查家真正的继承人?!
而且……理由如此直白、如此狂妄、如此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渴望——压过查伊一!
是陷阱?是虚张声势?还是……他真的握有什么足以撼动查伊一地位的东西?
章小华和账本?不,那只是让查伊一被动,不足以真正压垮她。
那会是什么?
那个矿?赵山河怎么可能知道矿的真相?!
查梁一的心念电转,无数个念头和猜测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他习惯性地将自己隐在暗处,操控全局,享受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如今,却被赵山河这突如其来、带着绝对自信的一手“将军”,逼到了明处!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适,却又被那“压过查伊一”的巨大诱惑撩拨得心痒难耐!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无声推开。
没有敲门,没有通报,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式棉袍、身形清瘦的中年人拄着一根乌木手杖,缓缓走了进来。他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古树的年轮,记录着无数风霜。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正是查家真正的定海神针——查父,查永昌。
查梁一立刻收敛了脸上的震惊,下意识地想起身:“父亲。”
查永昌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他走到壁炉旁的圈椅坐下,目光甚至没有扫过查梁一手中的信笺,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拿起侍者无声奉上的紫砂小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滚烫的普洱,动作缓慢而从容,带着一种掌控时间的韵律。
“梁一,”查永昌的声音不高,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壁炉的噼啪声。
“心……乱了?”
查梁一心中一凛,知道在父亲面前任何掩饰都是徒劳。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信笺恭敬地递了过去:“父亲,您看看这个。赵山河……约我见面。”
查永昌接过信笺,目光在那简洁的内容和紫色的琉璃印记上停留了片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石子投入深水般的涟漪,快得如同错觉。
“紫色琉璃……”查永昌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她’的手笔?看来,这个赵山河……身边有高人啊。”他没有追问“她”是谁,仿佛这个名字早已存在于他的认知之中。
“父亲,您觉得他意欲何为?”查梁一沉声问道,眼中闪烁着算计和警惕,“陷阱?还是真有筹码?”
查永昌端起紫砂小杯,凑到鼻端深深嗅了一下茶香,然后才浅浅啜饮一口,动作不疾不徐。
“意欲何为?”查永昌放下茶杯,目光投向壁炉中跳跃的火焰,声音低沉而充满穿透力,“他这一手,看似莽撞,实则……精妙。”
“其一,直指你心中最深的欲念——压过伊一。此乃阳谋,明知是饵,你也难忍不咬。”
“其二,主动邀约,反客为主,将你这条惯于隐在暗处的‘蛇’,逼到了明处。光天化日之下,你那些阴诡手段,反而难以施展。”
“其三……”查永昌的目光终于转向查梁一,那深邃的寒潭仿佛能映照出他心底所有的阴暗角落,“他在试探。试探你的野心有多大,试探你对伊一的忌惮有多深,更在试探……我们查家的底牌,到底有几分握在你手里。”
查梁一被父亲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寒,仿佛所有心思都被彻底看穿。
“那……父亲,我该去吗?”
“去。为何不去?”查永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赵山河此人,能隐忍多年,一朝雷霆手段清洗门户,绝非池中之物。他既然敢亮剑,我们查家……岂有避战之理?”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俯瞰全局的深远:
“不过梁一,你要记住。赵山河递过来的,未必是刀,也可能是……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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