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花了一百八十万两白银,耗尽了王家几代人积攒的人脉,最后还是托了李先生的福,才堪堪弄到手一个有名无实的伯爵。
就在刚才,他还在李先生面前,像个得了糖就到处炫耀的傻孩子,显摆自己那块鎏金的腰牌。
结果呢?
结果人家压根没参与,动都没动一下,就因为当初说了某些话提了某些建议,现在“上面那位”,要亲自给他赏赐了?
王胖子手心里全是汗,那张刚刚签好字的《代理授权书》,被他捏得像块咸菜干。
丢人。
王胖子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感觉自己刚才那副小人得志、沾沾自喜的嘴脸,简直就是村头的泼皮,跑到东海龙王面前显摆自己刚从水沟里摸了两条泥鳅。
太丢人了!
丢到姥姥家去了!
而此刻,院子里真正的“龙王爷”,正主儿朱元璋,完全没空搭理王胖子丰富的内心戏。
他正沉浸在一种运筹帷幄、即将揭晓惊天谜底的巨大满足感与掌控感之中。
他就是要当着刘伯温的面!
当着常遇春的面!
当着他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子的面!
把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亲口说出来!
他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看看,这位李先生,在他朱元璋的心里,在大明朝的社稷之中,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李先生!”
朱元璋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与难以抑制的得意,他向前踏出一步,那气势,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宣告一道不可违逆的圣旨。
“那位已经金口玉言,决定了!要封您为——”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内所有人那一张张写满震惊的脸,尽情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石破天惊的时刻。
“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位以‘格物’之功,受封的……”
“国公!”
国公!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院子里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嘶!”
刘伯温那只捻着山羊胡的手猛地一抖,硬生生薅下来一小撮胡须,疼得他眼角一抽,却浑然不觉。
常遇春那双铜铃大的牛眼,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
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更是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整个人都麻了。
至于王胖子,他两眼一翻,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轻响,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干脆利落地昏死了过去。
朱元璋看着众人石化般的反应,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一块金砖,沉甸甸地砸在众人心头:“而且,不是那些虚衔!是每年有三千石食邑,有全套仪仗,准许上朝议政的实权国公!”
“不仅如此!”
他抬手,遥遥指向东北方向。
“那位还下旨,要在胶东,为您修建生祠!立长生牌位!让万千百姓,日夜感念您的活命之恩!香火供奉,与国同休!”
说完,他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双眼灼灼地看着李去疾。
这泼天的富贵!
这青史留名的荣耀!
如此泰山压顶般砸下来,试问这天下,谁能顶得住?
你李先生再是世外高人,再怎么淡泊名利,还能拒绝得了这份天大的恩宠不成?!
整个院子,死寂一片,静得能听到每个人擂鼓般的心跳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李去疾身上,等着看他震惊、狂喜,然后感激涕零,叩谢皇恩的场面。
然而。
李去疾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那眉头,皱得比刚才看到朱元璋拖家带口闯进来时,还要更紧一些。
他平静地打断了朱元璋那激情澎湃、唾沫横飞的演讲,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路,甚至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
“马大叔。”
“这‘国公’……能退货吗?”
“我……好像不太想要。”
……
……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风停了,鸟不叫了,连厨房里传来的笃笃切菜声,都显得那么突兀和刺耳。
朱元璋脸上那堪比盛夏烈日的灿烂笑容,一寸一寸地僵住,最后凝固成一尊被风干了千年的滑稽泥塑。
刘伯温手里的断须飘然落地,他却毫无察觉,只是张大了嘴,满脸的匪夷所思。
常遇春使劲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之前跟扩廓帖木儿打仗时伤了脑子,现在出现了幻听。
三位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传递着同一个信息: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而刚刚苏醒,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王胖子,在听到这句话后,动作一顿,十分干脆地重新躺了回去,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还是躺平比较安全。
刘伯温是第一个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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