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璟压根不通庖厨之事,白玉章平日也只勉强能打打下手,真正掌勺的还得是沈怀薇与溜进来帮忙的寒岁。不过片刻,简单的清粥小菜并几样点心便已摆上桌。
几人刚在饭桌前坐下,还未动筷,院门又被敲响。寒岁跑去应门,竟是谢远洲与陆云归结伴而来,手里还拎着刚从镇上买的热腾腾的肉包子和几样酱菜,显然是要一道来吃早饭的。
“沈姑娘,白姑娘,我们带了... ...”陆云归话音未落,踏入小厅的脚步便猛地顿住。
谢远洲落后半步,笑意还挂在嘴角,却一眼看到了正坐在小方桌主位的新帝,忙欲行礼。
“出门在外,这些虚礼免了。”
南宫璟语气平淡,目光却在谢远洲面上停留了一瞬,谢远洲不由得心下微凛。
前几日他回京受封,虽一切仪程如常,赏赐丰厚,但谢远洲总能隐约察觉到这位扮猪吃老虎的新帝每每投来目光,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或许是因自己手握兵权又新立大功,引得君王忌惮,只是那敌意藏得极深,细究起来又仿佛只是错觉。
此刻这种感觉愈发明显,谢远洲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垂首应是。
沈怀薇见谢远洲来此,担忧地看向白玉章。白玉章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索性破罐子破摔,垂着眼谁也不看。
这回,本就狭小的饭厅更显逼仄。
“朕微服出宫,不想惹人耳目,诸位不必拘礼,随意即可。”南宫璟语气温和。
话虽如此,这三人往那一坐,周身的气场也让人随意不起来。一个是刚刚雷霆手段肃清朝堂、弑父诛奸的新帝,一个是横扫北狄、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另一个则是执掌锦衣卫、素有刚正之名的指挥使。这阵仗,看得寒岁心里直发毛,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站,沈怀薇悄悄拉了她一把,让她挤在自己身边。
好不容易落了座,一锅清粥,几碟小菜,几笼包子,硬是吃出了宫宴的考究。
南宫璟盛了一碗粥放在白玉章面前,又夹了个皮薄馅大的肉包放到她碟中,“趁热用。”
“咳... ...”
白玉章哪敢让皇帝伺候自己,一口茶不上不下呛到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南宫璟极其自然地侧身,伸手轻拍她的背,神态亲昵,仿佛做过千百回一般。
谢远洲瞳孔骤然一缩,捏紧了筷子,此刻方才豁然明白,天子那若有似无的敌意从何而来。
一贯沉稳的陆云归也免不了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沈怀薇。沈怀薇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坐实了陛下对白玉章的心意。
白玉章缓过气,暗暗瞪了南宫璟一眼,南宫璟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是倒水就是布菜,殷勤得很。
谢远洲并未言语,默默将桌上那碟酱菜里细小的姜丝一一仔细拣出,拨到白玉章碟边。白玉章还没说什么,只见南宫璟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谢远洲,眸色微深。
饭桌上空气瞬间凝固,沈怀薇、陆云归和寒岁三人齐齐低头喝粥,余光却忍不住偷瞄。
“朕竟不知,谢将军如此细心体贴。”南宫璟缓缓开口,唇边带着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目光落在那一小碟酱菜上。
谢远洲放下筷子,身姿挺拔,语气恭敬,“回陛下,末将只是恰巧记得白姑娘不喜姜味,举手之劳,不敢当陛下赞誉。”
南宫璟凤眸微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他自然知道白玉章当时为报仇,曾以刘泠的身份住进将军府,还与谢远洲做了好一阵子结义兄妹。彼时他只觉得白玉章无所不用其极,如今想来,那段时间她与谢远洲朝夕相处,实在是大大不妥!
南宫璟忽而轻笑一声,转向白玉章,语气亲昵得近乎狎昵,“茵茵这般挑嘴,往后朕可要更仔细些。”
这声“茵茵”唤得百转千回,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僵了一僵。谢远洲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收紧,目光落向白玉章。另外三人喝起粥来更卖力了,恨不得将头埋进碗里。
白玉章脸颊腾地烧起来,在桌下狠狠踩了南宫璟一脚,“陛下说笑了,民女不敢。”
南宫璟吃痛,却也不躲闪,反而顺势在桌下一把捉住她的手,瞥了一眼谢远洲,忽然叹了口气,眉目间尽是委屈,“也难怪茵茵嫌朕,朕昨夜匆匆赶来,至今水米未进,确实是饿得很了,说话都没了分寸。”
白玉章挣不开他的手,又不敢有大动作,生怕让其他人瞧出端倪,咬牙切齿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陛下恕罪,是民女招待不周。”
她说着,空着的左手拿起公勺,舀了满满一勺清粥,没好气的放入南宫璟面前的空碗里。
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南宫璟眼底笑意更深,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得寸进尺地与她十指交缠,“茵茵盛的粥,定然香甜。”
白玉章浑身一僵,耳垂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偏偏手又被他在桌下紧紧攥住,动弹不得,只能狠狠剜了他一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