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线之外 第141章 废墟

连刮好几天的金融风暴，总算暂时停了口气。可再看市场，早被搅得一塌糊涂，活像是刚被炮弹炸过的战场，股市的大盘裂开老大一个缺口，K线图上，那一根根往下扎的长阴线，看着就扎眼；成千上万只股票，死死压在跌停板上，想卖都卖不出去，到处都是赔钱的哀嚎。空气里好像还飘着，钱打了水漂的焦糊味，混着一股说不出的绝望。

黑石资本，首席交易官，柯文阳的办公室里，之前那面能俯瞰全城、象征着权力，和排场的玻璃墙，这会儿看着，跟冷冰冰的笼子没两样。柯文阳的脸紧绷得，没一点表情，听着人力资源总监，用机器人似的语气念解雇通知。

“柯总，这次行情太极端，您管的基金，因为加了太多杠杆，亏得底朝天，严重踩了公司风控的红线……董事会决定了，从今天起，您所有职务都免了。您的东西，秘书已经帮您装好了。”

一张冷冰冰的文件，推到了他跟前，旁边还放着，一个不大的纸箱。里面装着，他以前精挑细选的镀金钢笔、限量版的模型，还有一张，他跟国际金融大佬的合影。可现在再看这些，每一样都像在打他的脸。

柯文阳没说话，也没看那文件。他只是慢慢、慢慢地松开领带，仿佛那根贵得要死的领带，一直勒着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

他抱起那个轻飘飘的纸箱，走出了这间，他曾经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办公室。走廊两边，以前围着他转的下属们，要么赶紧躲开，要么一脸冷漠，还有人藏着点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跟他说一句话，更没人送他走。

等他走出，那栋摩天大楼的旋转玻璃门，外面正下着毛毛冷雨，好像老天爷，都在为这场“资本杀局”偷偷哭。冰凉的雨水一下子，就打湿了他身上，那件贵得离谱的西装。

他停下脚步，低头盯着胸前的工牌，上面还印着，他以前意气风发的照片，凭着这玩意儿，公司所有门都能进。

下一秒，他猛地一把扯下工牌，攒着劲儿，狠狠往路边浑浊的水洼里一扔。

工牌“啪”地溅起一点水花，没一会儿就沉了底。柯文阳站在雨里，一动也不动。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往下淌，汇成细细的水流，谁也说不清那里面，有没有掺着滚烫的眼泪。

他脸上没有号啕大哭，也没有半点后悔的样子。以前那双满是野心、算尽一切的眼睛，现在只剩下一片，被砸得粉碎的空洞。可在那片“空洞废墟”底下，还藏着更热、更钻牛角尖的东西，是不甘心。

他不是后悔自己的策略错了，而是气市场太不讲理，气自己居然也会变成输家，心里堵着一股“就差一步，我本来能赢”的疯劲儿。

他丢了工作，赔了大钱，可那颗想把输掉的都赢回来、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心，一点没丢。

雨越下越大，柯文阳深吸了，一口又冷又湿的空气，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栋大楼，一步一步走进了，灰蒙蒙的雨里。他的背影又孤单又坚决，这场大雨冲干净了，混乱的市场，也“冲”出了，一个更危险的柯文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