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长沙下着梅雨季的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单元楼的铁皮雨棚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挠。晓妍踩着积水走进楼道时,裤脚沾了片深褐色的污渍,黏糊糊的,像干涸的血。她弯腰去擦,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三楼传来"哐当"一声——是宇轩扛着的纸箱掉了,里面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快进来!"宇轩的声音带着急,他站在虚掩的防盗门前,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这屋邪门得很,我明明锁了三道锁。"他指着门锁处,黄铜锁芯上有圈新鲜的划痕,像被什么东西硬撬过。
晓妍跨过门槛时,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旧书混着霉味。客厅的地板是老式红漆木,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有人在底下磨牙。她放下手里的青瓷花瓶,目光扫过墙角——那里的墙皮剥落出不规则的形状,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砖,像张咧开的嘴,砖缝里还嵌着几根灰白的头发。
"总觉得有人盯着。"她指尖划过茶几边缘,摸到道浅浅的刻痕,形状像个"林"字,刻痕里积着灰,像是有些年头了。
"你就是心思太细。"宇轩把最后一个纸箱放在地上,纸壳摩擦的声音里,混着声极轻的叹息,像从墙里钻出来的。他没察觉晓妍瞬间绷紧的肩膀,只顾着擦汗,汗珠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房东说前两年没人住,空久了难免阴森。"
最先合租的是林薇和赵磊。林薇搬进来第二天就不对劲,眼下挂着青黑的眼袋,说话时总往身后瞟。"昨晚我听见厨房有动静,"她攥着晓妍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留下四道红痕,"像有人用搪瓷碗盛水,'叮叮当当'的,我敢肯定不是水管声。"
晓妍往厨房看,白色的瓷砖墙上,水渍蜿蜒成奇怪的形状,像只摊开的手掌。"冰箱上的磁铁也不对劲,"林薇的声音发颤,"我睡前明明摆的是爱心,早上起来拼成了个'走'字,横撇竖捺都清清楚楚。"
赵磊是电工,第二天就拿着测电笔在屋里转了圈。他的万用表在墙角的插座处疯狂跳动,指针红得像要烧起来。"这墙里有问题。"他敲了敲剥落的墙皮,里面传来空洞的回响,"像藏着东西,敲上去有空腔。"他往墙缝里塞了张纸条,说过两天看看会不会被顶出来,"要是动了,就说明里面有活物。"
晓妍的猫就是那天开始不安的。怀孕的三花总对着衣柜哈气,脊背弓得像拉满的弓,尾巴炸成蓬松的毛球。夜里还会用爪子扒拉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刨什么东西。宇轩笑话它神经过敏,直到某天早上发现衣柜门开了道缝,里面挂着的旧大衣在无风自动,衣摆扫过地板,留下道灰黑色的印子,像沾了墙灰的抹布擦过。
第一个诡异的梦发生在宇轩身上。他凌晨三点突然惊醒,浑身冷汗把床单洇出个深色的人形,抓着晓妍的手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门口挤着团黑雾,"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喉结上下滚动,"像个人蹲在那儿,指甲刮得门板沙沙响,说这是她家,让我们滚。"
晓妍摸到他后背全是冷汗,冰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床单上除了人形压痕,还有圈更小的印记,轮廓像个老太太,膝盖处的褶皱都清晰可见。"你看这儿。"她把宇轩的手按在印记上,"这形状太规整了,不像是梦魇能压出来的。"
林薇的祖父去世那天,合租的四个人正在吃火锅。窗外的雨突然变大,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声,像有人在用石子扔。客厅的灯猛地暗了下去,只有墙角的插座处闪着绿光,忽明忽暗,照得墙皮剥落处像只眨动的眼睛。
赵磊放下筷子去拉电闸,回来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电表在自己转,倒着转。"他指着门外的电表箱,"指针快得像飞,数字往回退,现在显示的是1987年的度数。"
那天夜里,三花生了六只小猫。可第二天早上,五只幼崽都硬了,身体蜷缩成奇怪的弧度,像被什么东西攥过,四肢都朝着墙角的方向。唯一活下来的橘猫睁着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皮剥落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小爪子不停地刨着地板。
"这地方不能待了。"林薇收拾行李时,手止不住地抖,折叠衣服的动作都走了形。她从祖父的遗物里翻出张老照片,黑白的,上面的老房子和他们租的这套一模一样,门口站着个穿黑棉袄的老太太,手里抱着个掉了瓷的搪瓷碗。
"我爷爷说,这房子最早是他姑姑的。"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划过照片上的老太太,"1987年冬天在屋里走的,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钥匙,说要等曾孙回来。"
赵磊拆空调时,在外机后面发现了串生锈的钥匙,共三把,其中一把的形状和他们的防盗门钥匙一模一样。钥匙串上挂着个褪色的木牌,刻着个"宇"字,笔画里的红漆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的木头纹路,像人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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