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夜晚,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老周像往常一样,蹬着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准备从夜班的工厂回家。当他蹬过第七个田埂时,后槽牙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发酸,就好像咬到了什么硬物,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七月末的夜风,裹挟着玉米叶那股特有的腥气,“呼”地一下扑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车把上挂着的搪瓷缸,里面装着半斤散装白酒,这可是他夜班后给自己壮胆的宝贝。
今晚的月亮,就像一块发了霉的豆腐干,软塌塌地挂在天上,散发出微弱又诡异的光。老周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条笔直的土路,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整整八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今晚却突然觉得陌生得可怕。路两边的玉米秆在风中沙沙作响,叶片上沾满了露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远远看去,就像无数双闪烁的眼睛。
“见鬼了。”老周猛地捏住刹车,自行车的前轮在砂石路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叫,他整个人也差点因为惯性飞出去。就在前方十米开外,凭空立着一堵青石墙,足有两米多高,墙头还压着半截朽烂的房梁,看上去摇摇欲坠。老周使劲揉了揉酸胀的眼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墙缝里钻出的野蒿草,在月光下轻轻摇晃,活像无数只枯瘦的手在向他招摇。
“这……这怎么会凭空出现一堵墙?”老周心里一阵发毛,喃喃自语道。他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慢慢靠近那堵墙,想要看个究竟。
老周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堂屋的竹床上,额头敷着一块浸了凉水的毛巾,冰冰凉凉的。媳妇春霞正坐在一旁,拿着蒲扇轻轻地给他扇风,竹篾扇骨扫过他脸颊时,带起一丝凉飕飕的风。
“烧三天了。”春霞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水底传来,透着一股疲惫和担忧,“你一直说胡话,说什么墙里有哭声。”老周听了,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摸额头,却发现右手掌心全是冷汗,指缝里还粘着几根干涸的玉米须。
半夜里,老周突然从睡梦中惊坐起来。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出一块块菱形光斑,可这些光斑却诡异地蠕动着,慢慢地竟然聚成了一堵石墙的形状。老周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光斑,只见墙缝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就像融化的柏油一样。
“开门!”老周光着脚,发疯似的扑到门口,想要冲出去。可门闩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任凭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他开始疯狂地摇晃门框,指甲在木头上抠出了十道深深的白痕。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见墙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沙沙”作响,就好像有人正拿着铁锹在铲墙灰。
“春霞!春霞!你听到了吗?”老周惊恐地大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春霞被他的喊声惊醒,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老周,你怎么了?”
“墙里有声音!有东西在抓墙!”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已经被恐惧完全笼罩。
春霞听了,也吓得不轻,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安慰道:“老周,你是不是还在发烧说胡话呢?哪有什么声音啊。”
可老周却坚信自己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继续疯狂地摇晃着门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开门啊!快开门啊!”
春霞的妹妹四妹,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辣妹子”,天不怕地不怕。听说了姐夫老周的事情后,她决定去探个究竟。
这天晚上,四妹举着煤油灯,大踏步地走到了石墙前。昏黄的灯影在墙上投出她扭曲的轮廓,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三个小时过去了,四妹蹲在田埂上,一边数着被踩死的蛐蛐,一边嘴里嘟囔着:“一、二、三……七十三,这蛐蛐可真多。”她的裤脚沾满了露水和泥浆,显得狼狈不堪。
“就是块破石头。”四妹有些不屑地踢了踢墙根,碎石子“簌簌”地往下掉。就在这时,她突然蹲下身,将煤油灯凑近墙缝里新冒出的一朵野花。这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只见花瓣上沾着暗红的液体,在月光下就像干涸的血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后半夜的时候,起了浓浓的雾。雾气弥漫在玉米地里,让人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四妹拧亮手电筒,光束扫过玉米地时,她看见无数细小的黑影在雾中飘荡。那些影子没有脚,就像水母一样漂浮着,慢悠悠地朝着石墙飘去。当它们飘到石墙前时,突然加速,“轰”地一下撞在墙上,发出肉包子砸墙般沉闷的声响。
“这……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四妹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强忍着恐惧,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壮着胆子,继续用手电筒在周围照来照去,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
自从那晚过后,老周总能听见墙里传来奇怪的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哭腔,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这天,老周正蹲在灶台前熬中药,陶罐里的药汤“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突然,那女人的哭声贴着他的耳根爬了上来,“周大哥...”哭声渐渐变成了模糊的人声,“救救我...”老周吓得一哆嗦,手一松,药罐“哐当”一声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汤溅在他的手腕上,烫出了一个大大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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