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那口老井,向来透着股阴森劲儿,井边的歪脖子枣树上,今儿又吊死了一只乌鸦。
张德顺蹲在自家门槛上,正往烟锅里装烟叶。
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盯着不远处,只见王寡妇抱着孩子,一路哭嚎着往村医家跑去,孩子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染血的麻绳,那血迹看着新鲜,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
“三更天就听见井里咕咚响。”
王寡妇哭得那叫一个惨,声音就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地戳在人的心窝子上。
“我男人昨儿半夜还在院里劈柴呢......”她边跑边哭,话都说不连贯了。
张德顺心里“咯噔”一下,把烟袋锅在青石板上狠狠磕了磕。
他清楚地记得,三天前李铁柱失踪的时候,井台边同样落了只乌鸦。
当时李铁柱的媳妇翠芬,正蹲在井沿梳头,那木梳的齿好像被头发缠住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她身旁梳妆匣里的那面铜镜,也怪得很,照得人眼睛直发晕,心里直发毛。
“德顺叔!”正想着呢,村支书王有财“砰砰”地拍门进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柱乱晃,一下扫过供桌上的土地爷像。
“派出所让咱们组织人上山找。”王有财气喘吁吁地说。张德顺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沾着新鲜泥土,就像是刚从地里刨过啥东西似的。
李铁柱家,翠芬像只受惊的兔子,蜷在炕角,怀里紧紧抱着丈夫的旧棉袄,眼神直勾勾的,透着股说不出的空洞。
张德顺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瞧见她右手虎口结着黑痂,看样子像是被啥锋利的东西划过。
后半夜,凉风“呜呜”地刮起来,张德顺迷迷糊糊中,看见翠芬赤着脚,疯了似的往院里跑,手里的木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他在矿洞!”翠芬突然对着祠堂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嘶吼,“铁柱说那里有吃人的藤蔓!”王有财一听,赶紧带人举着火把冲了出去。
张德顺跟在后面,不经意间瞥见翠芬裤脚上沾着暗红碎屑,那模样,就像干涸的血痂,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矿洞的入口,横着三根碗口粗的铁链,锁眼都被铁锈糊得死死的。
众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进洞里,火光映照下,岩壁上密密麻麻刻着人名,张德顺凑近一看,全是近十年失踪的村民。
再往洞的最深处走去,有团黑影在不停地蠕动。
等走近了,大伙才看清,原来是半截人腿,白花花的骨头上面,缠着带倒刺的藤蔓,那藤蔓看着就瘆人,像是有生命似的。
“是铁柱!”王寡妇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在矿洞里回荡,吓得大伙一哆嗦。
众人举着火把围了过去,只见李铁柱仰面躺在泥水里,胸口插着半截生锈的镐头,死状凄惨。
张德顺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发现死者右手食指指甲缝里嵌着片暗红树皮,那纹路,像极了村口那棵百年老槐的表皮。
“快看这个!”村医赵瘸子突然喊了一声。
他扒开尸体后颈,露出块铜钱大的胎记,张德顺凑过去一瞧,这胎记的形状,和翠芬耳后的胎记竟然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乌鸦群飞的声音,“呱呱”的叫声让人心里直发慌。紧接着,火把齐齐熄灭,洞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黑暗中,张德顺隐约看见岩缝里探出半张惨白的女人脸,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祠堂的地窖里,三十六盏长明灯幽幽地亮着,光线昏黄,把四周照得影影绰绰。张德顺翻开那本泛黄的族谱,找了半天,终于在李铁柱爷爷那页,发现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搂着个穿碎花袄的女人,女人耳后赫然有块铜钱胎记,和翠芬的一模一样。
“这是李铁柱的太爷爷。”王有财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伸手按住族谱,脸色有些凝重。
“当年他带着戏班子来唱《铡美案》,听说戏服里还藏着个外乡女人。”他边说,手指边抚过照片边缘,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褐斑,看着就像干涸的血迹。
后半夜,张德顺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井台边传来的抓挠声惊醒。
他披上衣服,走到院里,借着月光一看,翠芬正蹲在井沿梳头,木梳齿间缠着几根灰白头发。
她像是察觉到张德顺来了,突然转过头,冲着他笑,那笑容别提多诡异了,嘴角咧到了耳根,“德顺叔,铁柱说井里有宝贝呢。”
矿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响,在这寂静的洞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德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眼睛紧紧盯着岩壁。
只见岩壁上有一幅用血手印组成的箭头,箭头直指角落里的一个铁箱。
几个人合力撬开箱盖,“呼啦”一下,成群的飞蛾涌了出来,翅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是李铁柱的工装。”王有财伸手拿起一件,刚看了一眼,就捂住嘴,声音有点发颤,“但这尺寸不对......”他话还没说完,洞顶突然塌下大块岩石,“轰隆”一声,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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