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刺破高原的稀薄空气,迈克眼睫微颤,从无边无际的昏沉中挣脱出来。
他下意识地检查身体,腹部那足以致命的贯穿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仿佛从未存在过。
然而,一股截然不同的痛楚却从他的脊背深处炸开,那道伴随他多年的旧伤,此刻正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艰难地撑起半身,目光落在身下干裂的土地上。
那里,一串赤足留下的印记清晰可见,是他昏迷前用尽最后力气走出的痕迹。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个脚印的边缘。
就在指尖与尘土相接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脉动自地底传来,温柔而坚定。
那枚脚印,仿佛拥有了生命,在他的指尖下微微起伏,如同沉睡者的呼吸。
“是‘命名效应’……”艾琳加密后的数据流无声地涌入他的脑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叹,“你的‘烬步’特性在濒死状态下被彻底激活。血网虽然被焚毁,但你用生命和意志走出的每一步,都将这种效应深深烙印进了这片土地的地脉。现在,凡是追随你足迹行走的人,他们的脚印都会自发吸收周围环境中逸散的负面记忆,并将其转化为最纯粹的生命暖流,反哺给路径上的每一个人。”
迈克感受着脊背旧伤处传来的热流,那正是无数陌生人的痛苦记忆被转化后的能量,正在修复他最顽固的陈年旧伤。
他试图站起身,分享这份新生的喜悦,但一股远超先前任何一次的撕裂般的剧痛,猛然从他的头颅内部爆发!
“呃啊!”他闷哼一声,重重地跌坐回原地,双手死死抱住脑袋。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碎颅钢躯”的代价,也是“命名效应”被激活后无法避免的副作用。
他的身体成为了路径的终点和起点,所有被脚印吸收的负面记忆,在被地脉转化之前,都会短暂地、毫无保留地回灌进他的大脑。
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情绪垃圾中转站。
放弃吗?
退缩吗?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眼中燃起的决绝火焰烧得一干二净。
他非但没有切断与地脉的链接,反而松开抱头的手,在原地盘膝坐定,双目紧闭,竟主动敞开自己的识海,任由那股混杂着成千上万种情绪的洪流汹涌而入!
一时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炸开:孩童失去父母的绝望,士兵战死沙场的恐惧,老人病痛缠身的悲伤,恋人背叛分离的愤怒……这些杂乱无章的信息足以让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人瞬间崩溃。
但迈克没有。
他催动自己那早已千锤百炼的共感之识,如同一台最高效的处理器,开始疯狂地梳理、分类、编码。
他将所有关于危险的恐惧记忆,归类为高频警示信号,用以预判未来的威胁。
他将所有关于失去的悲伤情绪,编织成一股低沉而温柔的安抚频率,悄然沿着地脉扩散,慰藉着那些同样在路上的孤独灵魂。
他将所有关于不公的愤怒火焰,提炼成一股股最精纯的推进动力,注入自己的意志核心。
他的头颅不再是弱点,而是一座**中枢,一座前所未有的情绪处理与转化工厂。
与此同时,在高原另一侧的巨大裂隙中,一场无声的迁徙正在进行。
一名来自冻港的少年走在最前方,他面黄肌瘦,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同样沉默的孩子。
他们都是“失语者”,是被旧时代的创伤夺走了言语能力的人。
他们不交谈,不呼喊,却步伐一致,坚定地向前。
每当有年幼的孩子体力不支,脚步变得迟疑,走在最前方的少年便会停下,转过身,用手掌在自己胸口轻轻拍打,发出一种沉稳而有力的节拍。
那节拍仿佛拥有魔力,通过脚下的大地传递开去,让每一个跟随者的心跳都与之共鸣,重新获得前行的力量。
当这支沉默的队伍行至一处早已废弃的驿站时,奇迹发生了。
空无一人的驿站庭院中,地面上突然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新脚印,由浅变深,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同行者刚刚经过。
这些脚印最终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散发着微光的轨迹,笔直地指向南方。
而在驿站斑驳的残墙上,昨夜还空空如也的公告栏,此刻竟赫然多了一行仓促写下的炭笔字:“跟上去,别问。”
这股无声的暗流,早已惊动了高高在上的朝廷。
三大主干道被紧急封锁,“镇魂铁骑”精锐尽出。
这些士兵头戴特制的隔音面具,以防任何蛊惑人心的言语,胯下战马的马蹄则被厚重的铅皮包裹,旨在隔绝与地面的任何异常接触。
他们的命令简单而粗暴:严禁任何形式的步行穿越,违者格杀勿论。
封锁的第一天,成效显着。
无人敢靠近那杀气腾腾的防线。
然而,第二日凌晨,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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